再继续了,回程。” 顾景星推开了他,勉力坐起,摇头道:“孟贵与若是认定父亲已殉国,那必会放火烧山,届时更没有时间搜寻。博约,你若当真为我好,还要全力相助我才是。” 每逢大战,必会死伤无数,大梁军队在交战之后,会将己方将士的遗体搜回装殓,敌方将士的遗体便会一把火烧了,以防染上死人身上的疫病。 既然孟贵与做得出强按国公爷殉国的事,必定会有后手,也许是烧山,也许是派人秘密搜寻后再杀人灭口,这一切都说不定。 今夜是最后的机会。 他强撑着站起,正欲发号施令时,却听手下军士忽然骚动起来,只见黑不见五指的山道上,忽然起了茫茫的大雾,夜色微微亮起来,有整齐划一的士兵僵硬地从雾气里走来。 这些人双眼无神,苍白羸弱,走路的动作有如木牛流马,僵硬不堪。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了,人人皆捂住嘴不敢作声,有胆小者惊呼了一声,立时有人抱住了他,小声叮嘱,那声音打着颤,细弱游丝。 “别吭声,阴兵借道。” 在须臾之间,这些恍若幻象里的士兵走进了前方的大雾里,夜色转暗、转浓,恢复了寂静。 有士兵偷偷议论着,“这里是死了多少人,才有这么大的怨气啊……” “有什么可怕的,这都是咱们的同袍兄弟!回头要来好好为他们收殓。” “看样子,国公爷凶多吉少啊……” 这些议论声音再小,可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去了顾景星的耳中,宋博约眼风扫过去,低声道了一路闭嘴,旋即扶住了顾景星。 顾景星却闭了闭眼睛,在下一刻睁开时,眼睛里多了几分沉静。 “那些阴兵里,没有大将军,咱们继续找!” 他稳住心神,翻身上马,领兵往密林深处纵马而去。 这一头长兴岭里诡谲离奇,那岭外的孤山滩涂却集结了数万大军,除了受伤休整和在营地休憩的以外,这些士兵们席地而坐,眼望着那阵前一杆书写着“梁”的大旗。 抚远大将军孟贵与在滩涂之后的帐中坐着,饮下了一口清心茶,只将心里那点子忐忑压下。 “杜会山何在?” 祝参将嘴边一抹笑意,附耳细语道:“杜将军领了一千人,昨夜已经摸进了长兴岭,只要逢上了那小子,直接斩杀……” 孟贵与眼皮子跳了跳,感觉心里的那股子惊惧再往上不断翻涌,这便又饮了一口茶。 “那小子勇冠三军,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小杜可有胜算?” “将军安心。那小子再勇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他的肩头心胸都有刀伤,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今日孤山滩涂洒下三杯酒,顾长夙殉国一事便成了事实——即便日后有神迹,他能回来,也算不到您的头上,毕竟咱们可是搜寻了两昼夜啊。” 孟贵与把心强按下去,站起身来整理衣着,还是几分忐忑。 “今早上老鸹叫,本帅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祝询上前为大将军奉上佩剑,笑道:“大将军,此地上无皇天,下无城隍,十余万人只听您的号令,靖国公是死是活,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孟贵与定了定心神,大踏步往外走去,再看到那漫山遍野的护国军,立时便心潮澎湃起来。 顾长夙殉国是天意,同他有什么相干?他领兵增援,又派人昼夜搜寻,已然尽到了责任,还有什么可苛责的? 与其想他的下落,倒不如想一想拜一等公时,他该做一身什么样的衣裳! 他满志踌躇地登上了孤山滩涂,高声道:“众将士听令!” 数万到场的护国军将士站起身来,其中东西中北四路军皆有心怀不满者,到底寡不敌众,只得心有不甘地随着起身。 “顾大将军捐身殉国,乃是我辈之楷模,本帅已上表朝廷,为其请功……” 他正高声说着,却冷不防听到一声厉喝,那声音激昂,穿破云层,直达孟贵与的耳畔,令他一霎慌了心神,险些将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 众人皆往声来处看去,但见那厉喝之人乃是一位皮白肉嫩的小内侍,他站在高岗上,见自己的喊声已然到达了,这便又竭尽全力仰头高唱道:“镇国公主驾到!” 他喊着,手里顺势举起了一枚金令牌,“见真龙令牌有如亲见至尊,尔等速速迎驾!” 镇国公主? 紫禁城中,陛下爱重的那位独生女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