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她的身份,没人会觉得她是哪家的女婢,只会当她是哪户体面人家的小姐娘子。 那掌柜的是个极有眼力劲儿的,见立在一旁的傅灼气度容貌皆不俗,又一身的华贵,自然更加笃定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于是尝试着,便把镇店之宝推荐到了秋穗跟前。 秋穗本来瞧见那发钗眼前一亮,但得知了价钱后,立刻将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样,连声说:“就这支就好,别的都不要了。”秋穗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了个价格最便宜的。 但生意人嘛,肯定会劳抓一切机会推荐自己的东西,掌柜的并不肯罢休,还在极力游劝秋穗买下那只最贵的。秋穗有些窘迫,匆匆付了银子后,拿了自己东西便落荒而逃。而今日之事,她自己心里也是有反思的,她既不是那等可以随心所欲买这些珍贵饰品的人,又何必一时兴头就忘了自己身份呢? 人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就好,以后还是得踏踏实实的啊,万不能因为眼下日子还算有些盼头就得意忘形。 秋穗匆匆逃开,梁晴芳立即就追了出来。余丰年怕妹妹会因为难堪而自苦委屈,也立即转身跟了出来。傅灼呢,落后了一步,仍背手站在原处没动身。他沉着目光朝店外窥一眼后,才眼神示意常舒到跟前来说话。常舒近身后,傅灼同他说了几句,之后才跟着出去。 秋穗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其实也没什么,倒闹得大家都跟着自己难堪起来。出来后,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秋穗便又重拾了冷静理智。 她朝梁晴芳福了下身,有些羞怯意味的笑着道:“叫梁娘子瞧笑话了,奴婢今日实在失了体统。” 梁晴芳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曾拿她当女奴看,如今就更不会了。见秋穗说自贱的话,梁晴芳笑着哄她道:“笑话什么?你的笑话我倒没看出来,那商家才叫我笑话呢。他见你长得比我好看,你我一块儿进门的,他理都不理我,只顾着招呼你了。又见咱们身边跟着傅提刑这样的贵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他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做成这笔生意才怪呢。要我说,你走得对,太及时了,像这种奸商,才不要让他把钱赚去。” 秋穗已经拾回了理智,方才已经够出格的了,这会儿面对梁晴芳的褒奖,她不敢当,只忙说:“娘子您折煞奴婢了,奴婢往您身边一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贵人。是奴婢傻,乐乎所以便一时忘了身份,误叫那商家以为奴婢是哪家的暴发户,这才闹出了笑话来。” 梁晴芳知道她谨慎,想夸她的话便也没再多说,只道:“总之你别把今日之事往心里去才好。”又提起余丰年来,她抬手朝一旁指了指,“看把你兄长给急的,即刻就跟着你出来了。” 秋穗忙又给兄长致歉:“我今日实在是……叫阿兄担心了。”秋穗咬咬唇,在兄长面前,她倒是摆出了小女儿家的姿态来。这会儿心中的难为情都化成了委屈,秋穗在自己最亲最近的人面前,也没再伪装着稳重,倒摆出了真性情来。 “阿兄,我下次不会了。”秋穗喃喃。 余丰年很宽和,也很愿意宠着妹妹,他闻声便笑道:“姑娘家哪有不喜欢这些的,你也是个女孩子。等日后阿兄出息了,定买好些送你,到时候,你会有怎么用都用不完的胭脂水粉,怎么戴都戴不了的金银首饰。” 梁晴芳连连点头,忙附和余丰年道:“余公子说的对。” 余丰年还从没被谁称过一声“公子”,不免朝梁晴芳看去一眼。而梁晴芳呢,也正望着他,见他朝自己看来,她冲他莞尔。 立在不远处的傅灼,静静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事到此刻,他心中的未解之谜,也有了答案。 傅灼并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走了过来。望了望天后,提议说:“我提前叫人在遇仙楼定了一桌席,这会儿去正好。一会儿开席,还能趁着夜色看看盛京的夜景,也就不枉今日此行了。”又特意点了梁晴芳问,“梁娘子可要同行?” 本该适可而止婉言谢绝的,但梁晴芳心内蠢蠢欲动,还不愿就这么离开,便鬼使神差般应下了。 傅灼心内清如明镜,但却并不拆穿。见常舒出来后,他只又吩咐常舒先去了遇仙楼一趟。 * 已是深秋季,天黑得早。太阳似是才西落没一会儿,天上便泛起了黛青色来。 盛京城的夜市要远比白日时繁华,华灯初上时分,便能初见夜市热闹的迹象。各大酒楼灯火通明,街边摊贩吆喝连连,一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