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南方的晨早,雾气很重,两人一路行来,被露水打湿了鬓尾衣角,晨露沾在他的脸颊,她回头见,他眉目舒展,微笑浅浅。 这回来的一路上,魏太妃和燕长庭之间总觉添了一种很微妙的化学变化,单看都不察觉,但祖孙俩在一起,总感觉似乎和以往有了点点的不同。 沈箐心里很高兴,她往前方一指:“还有那边,我打算预留下来作为老百姓生活的区域!左边是军属住宅区,右边则用来收容流民的。” 都是很大很大的一片区域。 以后,这里就是青山军的后方大本营了。 有了人,地方才能活起来,青山军护佑一方,大后方也源源不断为大军提供能量和新血液,兵刃、军资、甚至新的兵源。 不过这些都说远了,等全部上轨道起码得两三年之后。 值得一提的是,沈箐考虑过后,最后还是一开始就留了收容流民的位置,以及制定了相关政策。 因为她知道,七王必反,就是燕殷寇太师十分顾忌、开国有功封的那七个大小军阀诸王。 就算没这么快,但小鄱阳王起兵这几年南方已出现不少流民了,就说盆地里这二三十个村落吧,其中就有好些户人是因战乱新迁来不久的。 虽然这么快就接纳流民,会有探子细作的风险,但沈箐宁愿多费点心思设定规则和制度,也不愿意断了流民的生路。 带着唯一的希望,跋山涉水携家带口才跑到这边,太不容易的,若被拒,大几率没有命再跑到另一个合适地方去。 “力所能及之事,我们不妨给老百姓留一条活路。” 她如此道。 要说燕长庭变好,最开心的莫过于沈箐了,燕长庭太过孤介没有同理心她知道,她也愿意慢慢教他,去一点点开解他,引导他。 上辈子大胜后那决然一刎,作为最亲近的人,是绝对不愿意再看到的,而一个上位者,这样其实也很不合适,太不负责任了。 两人沿着木板车压出来的小路,沿途有巡值军士给两人见礼,走在前面的沈箐微笑一一冲他们点头,两人一路走到规划好的百姓居住区,到地方已经半上午了,居住区也已经有人住了。 有军属,还有这个月陆续收容的流民。 青山军中有籍贯就是南方边界岑岭这附近的,军士写信统一给捎出去,近的已经举家搬迁过来了。 军士便告了假,帮家里修房子安置,如今这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军中也派了人过来帮忙,南方夯土板房居多,已经修好了,正在进行屋内的装饰。 老金也在,老金外号“金算盘”,调拨商号打理财务一把好手,沈箐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伤愈后也没合适的地方去,就留下来了,是沈箐自己网罗的心腹人才之一。 老金见她,拱手,笑道:“东家好胸怀,好气魄!” 不是每个人都能一开始就下这个决定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把这些流民的生存和己方利益放在同一高度的。 沈箐耸耸肩,举手之劳而已,滴水甘露,覆蚁之恩,关键是自己也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说起高尚,她现代祖父的前半生才是真高尚。 她比起来差得远啦。 她转头,握着燕长庭的手,微笑看着他:“你平时有空的话,就过来看看呗,看看这边,还有那边。” …… 燕长庭举目看过去,脏兮兮的地面和簇新的木板房,有皱纹横生的老人也有光着脚丫子淌着清鼻涕的大孩小孩。 老金有些事情和沈箐说,沈箐便进屋和老金说话去了。 燕长庭站了一会儿,才缓步往前行去。 一个月时辰,军属和流民已经组成了一个不小的村落。 眼前这林林总总,看起来或欢喜或愁苦的百姓,燕长庭面无表情扫了一眼。 他对眼前这些人都无感。 不管他们容易不容易,艰难不艰难。 他很容易恨,对外人则是完全冷漠,童年的不幸经历,让他更多的是冷眼,不管是谁。 ——这世上谁人不苦? 缺衣少食的有缺衣少食的苦,不缺衣少食的有不缺衣少食的苦。 他甚至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太多眷恋,除了沈箐。 但这是沈箐希望他去做的,希望他改变。 燕长庭就会努力去做。 竭自己所能尽之力。 他酝酿了一下,努力去想象沈箐方才说话时的那种感觉,好一会儿,他才迈步往前行去。 一开始,看的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