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近来有些怪异。 向来勤勉政务、严苛冷漠的皇太子,好像变了个人,行事理政都随心所欲得多, 甚至将有些事压制几天不理,反而跑去宫外逍遥的。 唯一有一点不变, 就是明司言始终跟在皇太子身侧。 在皇太子专心理政、泡在书房时,是明司言近身伺候,镇纸研磨、整理奏章。 在皇太子耽于享乐, 出宫游玩时, 是明司言时刻陪伴,赏玩逗趣、协同出游。 一时京中众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明家这个小姐, 在太子殿下面前的地位果真不同凡响。 热闹的街市上,明恬的手被燕云朝牢牢握着, 穿过人群往前走去。 此时临近年关,街上的摊贩变得多了起来,许多百姓都出来逛着集市, 置办年货。 燕云朝正好今日与明恬一同出宫, 一时兴起,便一起来看看。 燕云朝其实不喜欢这种拥挤嘈杂的场合, 这般全是为了陪阿姊逛街。 明恬逛了一会儿, 采买的东西都让福忠和锦绣他们拎着,缀在身后不远处。 明恬微微垂目,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思绪有些飘忽。 这已经是第二次, 皇太子试探朝朝了。 两个人能出现的时间的确是有限制, 但这限制也只是在固定的几天之内。 换言之, 就算短时间朝朝出现时间过长,产生“疲惫”的现象,那只需要歇上几日,养足精神之后,便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可见皇太子想通过刻意的“消失”,是不能对朝朝产生损伤,只是会耗尽朝朝出现的时间,然后换他出现,循环往复而已。 那……皇太子还想试探什么呢? 明恬没想明白。 两人尽兴而归,燕云朝先扶明恬上了马车,然后自己才紧跟上去。 明恬坐下把衣角的褶皱抚平,回过头时竟看见燕云朝顿了一下,垂目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明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不其然发现燕云朝的掌心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正渗出鲜血。 明恬心尖一跳,动作熟练地伸手往一旁的矮柜里寻找伤药。 “不找了,没事。”燕云朝皱皱眉头,如往常般不在意地伸了伸手掌,坐到明恬的身边。 明恬抿住唇角:“你最近受伤有些频繁,还是上个药吧。”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明恬每每与朝朝相处,总是会碰到他受伤,或是像今天这样掌心被利器划破,又或是不经意间碰到什么东西,伤到额头。 各种各样的小意外,虽然的确不算什么,但总归令人心烦。 明恬熟练的找出伤药,拿过燕云朝的手掌,低头帮他上药包扎了一下。 燕云朝眼睫低垂,乖乖地任她动作,轻轻开口:“阿姊,我喜欢你这样。” 他喜欢被阿姊捧着掌心,轻柔地为自己上药,这让他感觉到阿姊在关心他,让他高兴极了。 明恬抬目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这么开心,我就要以为你是故意搞出这些伤口了。” 燕云朝立时绷住下巴:“我不是。” 明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燕云朝道:“我才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明恬心想,不是就不是吧,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只是需要让福忠他们多盯一下,有些宫人在伺候时不够尽心,稍有疏忽,以至于在车身上留下尖锐之处,伤到太子。 明恬跟燕云朝回到宫中。 之后几日,福忠很快揪出了几个伺候不利的宫人,一番惩治,这样类似的“意外”也消失了,明恬便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转眼过完年,冰雪消融,嫩枝吐芽,正是初春的好时节。 宫里开始筹备着今年的春猎,计划是去京郊的东禹行宫。这本是大周立国以来的惯例,但因着三年前太子那场怪病,当年的春猎上,险些发作起来酿成大祸,后两年此事便搁置了。 今年明恬入宫,再加之不明因由的大臣几次三番建议,皇帝便动了重启春猎旧例的念头。 他先召来皇太子,询问是否可行。 燕云朝道:“儿臣正有此意。春猎由来已久,从前也只有在国丧、战乱时稍有耽置,而今天下安康、四海升平,断无长久搁置之理。” 皇帝点了点头:“话是如此,可朕总担心……” “父皇不必多虑。”燕云朝平声道,“近来儿臣多有试探,已经将他的脾性摸了个清楚。只需明氏随行在侧,即可确保无虞。” 皇帝听了这话,意味深长地看燕云朝一眼。 自从明氏得封司言以来,他便再没听到眼前这个儿子说什么要立妃的事了。 这样也好,明氏女既然不想入后宫,那就好好当个女官,也不是不行。 可他是知道太子与明氏女之间那暧昧尴尬的关系的,往后若太子痊愈了,自己这儿子难道当真要看着明氏女只做侍奉笔墨的女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