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微微一怔,随即大步向前而去,坐在榻边,握住了她的手指。 “恬恬?”燕云朝伸手拂去她额上被汗水沾湿的碎发,轻轻问,“你怎么了?” 明恬浑身哆嗦了一下,缓慢地睁开眼皮,在光线透入眼帘的时候,看到了燕云朝那张由模糊变得清晰的脸。 明恬往后缩了缩,就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燕云朝手指微僵:“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你……不,是朝朝……不对,好像又不是朝朝……”明恬刚回忆了一下,就苍白着脸摇了摇头,目光茫然道,“我分不清是谁了。” 燕云朝压下心底那丝苦涩异样,顺着话道:“你梦见我们,然后呢?” 明恬沙哑着声音:“梦见我们在宫里,在争吵……我被封了贵妃,但我一直在哭着求你放我走。” 燕云朝想,大约是她想要离开他身边的念头太过强烈,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梦。 他握紧了明恬的手,沉声道:“朕下的是立后诏书,从前那人是怎么待你的,朕也会怎样待你。你想要朕如何都可以提,朕只希望你能愿意留在朕的身边,给朕一个机会,像他那样和你相处。” 明恬还沉浸在过于真实的梦境里,眼睛望向帐顶的方向,呆愣愣地没有说话。 燕云朝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住了她的指尖:“梦里都不是真的。等过几日酷暑,朕带你去行宫避暑散心可好?” 明恬却道:“梦里的事应该都是真的。” 燕云朝面上一怔。 明恬这才动了动目光,视线落在燕云朝身上。 “我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过那些事了。” 她将手从燕云朝掌心抽出,臂肘撑住床榻,缓慢地坐起身来。 燕云朝连忙扶住她的手臂,让她靠坐在身后的软枕上。 “是什么事,说给朕听听?” 明恬并不言语。 她觉得她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些梦境拼凑在一处,几乎已经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又仿佛与朝朝曾对她说过的只言片语对上了。 她可能知道了她和朝朝——或许说是皇帝的过往是什么。 “大理寺结案了么?”明恬轻呼一口浊息,转了话头道。 燕云朝道:“差不多了。赵挈应是年轻时与你的父亲有过恩怨,只是那时赵家还远没有如今的地位,他按捺了十多年……” 直到四年前才动手。 而那时候,正是燕云朝刚被封为太子、赵太后登上后位,赵家得封侯爵的第二年。 明恬讥笑:“年轻的时候?那时我父亲已经在军营摸爬滚打,是小有名气的少将军了,他怎么会和我父亲有恩怨?” 十几年前,赵家还不知道是在哪里碌碌呢。 明恬没有鄙夷皇帝母家出身的意思。但要说到年轻时的恩怨,她又不得不拿出来讽刺。说到底,她总归是有些迁怒于燕云朝的。 燕云朝垂了垂眸,并没有因为她这话而生气或是恼怒,只平静着道:“此事说出来,恐怕会有损你母亲的清誉。但官兵在搜查赵府时,在书房的暗室里,发现了你母亲的画像。” 明恬愕然瞪大眼睛。 须臾,她恼怒道:“难道这是要说,赵挈害我父亲,是因为我母亲不成?我爹娘素来恩爱,年轻时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下的婚约,我母亲能和他有什么牵扯……” 燕云朝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别动气,究竟是为什么还不知道,但总归是因为一些旧怨。你若不想让他们再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朕就叫停他们。” 明恬生气道:“不用查了。不论是因为什么私怨,难道他捏造证据、指使那些人诬陷我父亲,又在去年插手刑部,用两个死人来草草结案糊弄我,就是可以被谅解的吗?” 燕云朝道:“自然不是。” 明恬偏开了头,她骂道:“你们朝廷竟然也被这样一个人愚弄了这么久,简直无道荒唐!” 燕云朝默默受着。 他知道,虽然她骂得是朝廷,但她其实更想骂他,骂他的父皇。 燕云朝不在乎被骂,只要能让她发泄情绪,早日走出来,那他就是被她打两下也没什么。 明恬顿了一会儿,又闷闷问道:“那太后呢?” 燕云朝没听清:“什么?” “赵太后。”明恬道,“我不相信她和此事没有关系。” 燕云朝眸光一暗:“四年前的案子,的确和母后没有关系。” 明恬忍不住一惊,随即用怀疑地目光看向燕云朝。 “母后那时刚登上后位一年的功夫,还没有能力插手朝政。”燕云朝道,“张川那时与赵挈走得近,他们相熟,比母后与张川熟识还要早些。” 赵太后没读过什么书,出身又不好,一开始总不如弟弟赵挈会钻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