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满载渔船,长而宽阔的码头,一箱箱货物被草绳层层缠绕,役夫身着短打,嘴里喊号子,从船上扛出一袋袋粮食。 晏桑枝将目光移到青砖古道上的草市,一道道春旗高悬舒卷。道上布衣秋衫的行人穿梭于浮铺间。旁边有樵夫披着蓑衣,挑两筐菜蔬,沾泥带露,边走边喊:“萝卜,刚拔的萝卜。” 路边蜷腿坐那支根幡布算卦的,边上是卖药的几个道士,和牲畜同列而坐。 草市多农家渔夫支摊,青晃的粗瓷、耐脏布鞋、野柴、灰炭、小鱼、未落壳的米…,木甑蒸的糯米热气悬荡;大缸腌菜只消一打开糊的泥,酸香四溢;还有炉灶烧草煨烧饼… 晏桑枝的魂都要被勾走了,麦芽拉着她的衣角,踮起脚去看,眼睛睁得很大,自言自语道:“好多东西啊。” 麦冬侧头远眺,耳边鸡鸣不已,他捏捏自己空荡荡的钱袋,把目光收回来。 “阿栀,我们要去看看布匹,你跟我们一道去还是如何?” 陈嫂子用手拍拍她,指着前面一处说。 晏桑枝摇头,“嫂子你们去吧,我们自个儿四下逛逛,何况嫂子你该说的都说了。” “成,你记得别买贵了。” 与陈嫂子众人辞别后,她把篮子把自己肩上挎,左右手各牵一个,直往草炉烧饼那走去,起得太早饿得不成。 只买了两个,她尝尝味就成,把两个小孩填饱再说,最要紧的是这脾胃吃不了这些。 刚出炉的饼烫得她甩手,草炉饼颜色黄,酥皮一层起一层,疙瘩中空,沾些许草灰。皮脆,她撕下一块,内里暄软,白的皮菘菜做馅,到嘴里的饼耐嚼。 晏桑枝吃了一些,剩下的让麦冬麦芽慢慢吃,至少逛完肚子也填饱了。 她昨晚睡不着,把要采买的东西给想了个遍,碗筷、针线、布匹、糖油酱醋…,得花小几贯银钱,她摸着袖袋里包好的铜板,边走边思虑。 物件太多,看得眼花,路过卖头花的铺子,瞧到一抹红,晏桑枝停下脚步,是拿红线编的发绳,她拿过来问麦芽,“喜欢吗?” 麦芽嘴边还粘着饼屑,不敢上手,抿起小嘴点点头。 买了两根,两文钱,她以前小时,家里有很多的头花发绳,阿娘手巧会做许多。她想想,又给麦芽买了一对绢花。 本想给麦冬买束带的,他摇摇头,细声道:“阿姐,我想买纸笔。” 许是觉得太贵,出口后又拒绝,“还是算了。” “买,到时候我教你和麦芽识字。” 晏桑枝从小学医以来,除了认药材把脉,还得要会认字,不然医书看不懂,医案也不会写。虽学得不怎么样,但教他们两个是足够的。 纸笔好的甚贵,不过江淮造纸作坊很多,纸价便宜,一张糙纸不过五文,鸡毛笔三文,墨贵索性很早之前还有留下的。她买了几张纸两根笔,麦冬紧紧抱着,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一路逛,一路买,大荤现下还不能吃,肉还贵,晏桑枝买了半块猪板油,能炼很多猪油,要不是来得早,估计没有剩给她的。 粗瓷碗便宜,竹木筷算不得价,布料贵,每匹要三百文,她咬牙买了一匹,竹篮子里装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左右手还提些东西,终于逛到了雇佣行工的地方。 一大堆人蹲在地上,或是靠在树旁,嘴里吆喝,“河工,每日只要七十文。” 见到个人就赶紧走上来问,他们大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