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头煨着虽然也好吃,可齐姑送来的芋头小,和饭炒在一起最好。先前抹点猪油,把芋头炒了炖下去,还生着就撒点他们自家腌的菜,爽口着呢,盐都可以少放点,把半生的饭粒盖到上面,一直焖煮。 曹婶做饭油盐是舍不得多放的,盛出来的芋头饭只有一点油星。芋头比米还多,糯糯的糊在麦饭上,几丝暗黄的腌菜混在其间。 眼见着天越发冷了,这鬼天不生起火盆,手都要给冻到生疮,门窗全给关严实了。 几人就手里捧着一碗饭,搬个小凳子围在火盆前扒饭,身子叫炭火烤得暖暖的,嘴里塞一口芋头饭。虽说小麦比不得粳米,有点涩口,可在煨烂的芋头汤汁下,和偶尔夹在里头清爽的腌菜,一个个吃得头越埋越低。 吃了大半碗,阿春抹了一把脸,想起什么说道:“小娘子,你家里后头不是有座荒山吗?我在院子里打扫时,听见几个人说,山里的栗子熟了。要不要去摘点回来?” 后头的这座荒山是有来历的,之前是在一个员外手底下的,刚过了这山,他家儿子高中,接他去都城享福去了。这山他就当做是福山,让百姓自己看上什么去拿,反正天高员外远,他想管也管不着。 自此就成了座有主的荒山,里头生的野物也都由百姓自取,无人问责。 “板栗?”晏桑枝停下手里的筷子,想起它那么多的用处,随即点头,“可以去捡点,正好再去看看有什么药材。明日晚点再开门。” “那我备几个大筐去。” 说到这,几人又说起栗子的吃法来,烤栗子和剥皮煮熟都好吃。 为着明早天刚亮就能去采,今日把脉也只学了一些,就各回各家熄灯歇下了。 夜里凉风习习,晏桑枝躺在床上,今日刚叫针灸扎过,身子没那么疲累。可刚沾到床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没有再做那些扰人的梦。 难得有一早起来,是神清气爽的。 早起时雾还没散,麦芽打着哈欠走在晏家后门的小道上,曹木工在前头带路,这荒山他砍些小木头时经常走的。 从长满青苔的小道穿过,出口是一条黄泥路,起雾的天,只能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大湖,坐落在山脚下,又叫山湖。 进山的小道在湖不远处的地方,曹木工杵着根棍子,把半枯的草叶搁到一边,头也不回喊了声,“进山要小心些,山里石子多,路不稳,别跌跟头。” 晏桑枝让麦芽走在她的前头,边走边看,秋时山里有很多的植物不是冒了果,就是可以收种了。 她走了没多久,在逐渐消散的雾气里看到了一簇簇野菊,赶紧让大家停下帮忙采上一些,但别采完,总得留着来年再开花。 阿春边把整株野菊扯起来,边问道:“小娘子,这是药材?” “对,你们别看它不起眼,但只要是肿毒,不管是哪一种的,都可以调制之后治好。” 晏桑枝抬眼看向周围,此时已经有些光了,刚好能看清楚散落在林间的草木。 她把野菊收拢进筐内,留了一大片继续往前走,边跟阿春和麦芽说:“正好今日教你们认一认山里有的药材。” 走出去不少路就碰到一大片的苎麻,阿春对这个很熟,“这我晓得,可以取丝做衣的。” “你只知其一,苎麻破血,根能安胎,还能治痰喘咳嗽。” 晏桑枝看长满子的苎麻,一大片,她收了不少,全部放到曹木工的筐里。 越往前转悠,她还看见了葛、紫苏、楸树,和一大片的葵。 采葵菜的时候,曹氏是最高兴的,这为百菜之首,腌成酱菜味道很不错。 晏桑枝摘的时候就问曹木工,“曹叔,我记得葵菜是九月种的,你会吗?” 她家里还有一大片荒废的药田,现在她不想用来种药,也不能空着。最好种一些菜,以防大雪时候荒年歉收。 葵菜还易生长,是所有菜中最好生长的。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