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需熬过这一晚,便能回家了。 至于姑母想让她入宫的心思,她会慢慢来想法子来打消。 总归,她能够暂时喘口气了。 姜太后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让身旁的轻雪停下来,道:“还不快把姑娘扶起来。” 姜蜜红了眼眶,搭着轻雪的手臂站了起来。 轻雪扶起姜蜜朝软塌走了几步,姜太后拉住姜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姜太后的目光注视着姜蜜那张娇若芙蕖的脸,见她神色惶惶不安,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低叹一声,“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姑母不怪你。” 姜太后隐忍着怒气,磨牙凿齿:“谢蓉蕙那个女人向来跟哀家作对,仗着那点子恩情便想凌驾于哀家之上,简直是做梦……” “姑母息怒……”姜蜜轻轻拍着太后的背,为她顺顺气。姑母的身子向来不太好,一旦动怒容易引发旧疾。 姜太后咳了几声,平稳气息后,说道:“幸好你行事机敏,未被她撞破。只是可惜失去了这次绝佳的机会。” 姜蜜垂眼,抿了抿唇,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太后瞧着姜蜜脸色苍白,面露惧色。 心知她是被今日之事给吓坏了,便道:“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这时,崔嬷嬷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 “娘娘,望云阁那边传来消息。那边伺候的宫女全部被锦衣卫带走,李福公公被罚了三十大板,太医院院正顾海荣及一干太医也都受了罚。” 姜太后脸色徒然一变,几息之后略带灰败之色。 低喃道:“他哪是在罚人,这分明是在打哀家的脸!” 姜太后身形一晃,头痛欲裂,差点往后面倒去。 这把一屋子的人都吓坏了。 姜蜜及时扶住姜太后,让轻雪将姜太后平日吃的药拿过来,并吩咐崔嬷嬷去请太医。 等到太后安稳睡下,已过了子时。 姜蜜一身疲倦地回到暖阁,身上已被冷汗浸湿,风一吹内衫贴在身上凉得发寒。 秋玉备好了热水,姜蜜未让她进来伺候,刚解开衣裳,她的手顿住了。 低头看到胸前缠绕的布条,心中涩然。 众人皆知新帝喜爱的是娴雅贞静的女子,于是许多姑娘不仅在穿着打扮上投其所好,还在行为举止上约束自己。 而她此处要比同龄女子略丰盈,显得身段不甚端庄。 为此她用布条缠起来压了压,虽不舒服,可为了看起得体些,她甘愿受些罪。 如今,她才不管那人喜好什么了,她只想让自己轻松一些,不端庄便不端庄罢。 姜蜜将布条解开扔在地上,抬腿踏入满是花瓣的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包裹住姜蜜纤细白腻的身子,她长吁一口气。 氤氲缭绕,阖上眼眸,有些昏昏欲睡。 水纹轻轻地荡漾,或深或浅的红色花瓣落在雪肌之上,衬得那张沾着水珠的娇媚容颜愈发妖蘼。 茫茫雾气之中恍若有一铃铛声传来。 清越悦耳。 一声缓而绵长;一声悠而婉转;一声舒而荡漾…… 渐渐地一声声快而紧凑,隐约有呜咽声,刚刚泄出,又兀得没有了声响,只有越来越杂尔乱的铃铛声…… 姜蜜脸上被热气染出一层红晕,眉头紧蹙,突然伸出双臂拍打着水面仿佛在挣扎什么可怕的禁锢。 倏地,双眼睁开,湿漉漉的杏眼含着屈辱和委屈。 姜蜜吸了吸鼻子,踏出浴桶,换上干净的寝衣,在穿绫袜时,目光触及到小巧白皙的脚踝,此时那处还没有红色指印,也没有被他戴上惩戒的金铃铛。 姜蜜缩成一团,紧紧环抱住自己,她不愿再被那样对待了。 …… 天刚拂晓,姜蜜披上外衫推开窗户,习习凉凉风迎面扑来,风里面飘着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昨晚她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浮在水面一般,任风吹着飘荡无安定的一处。 秋玉打来了热水,姜蜜接过热帕子敷了敷脸,见脸色好些了,便让秋玉过来给她梳妆。 姜蜜阻止了秋玉梳流云髻,让她梳了个简单的垂环髻,别上一只珍珠流苏簪。 正待换衣裳时,秋玉递上干净布条,姜蜜道:“收起来吧,往后都不用了。” 秋玉感到诧异,姑娘不是一入宫便要裹上这布条么?怎么又突然不用了呢? 秋玉不敢多问,低着头将东西收到箱笼里。 …… 姜蜜出门前将用小火熬了一个晚上的碧粳粥带上,往太后的寝殿走去。 守在门口的轻雪见到姜蜜,朝她行礼,“姑娘这么早就过来了?太后娘娘还没醒。”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