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刘莲芝是哭着从娘家跑出来的,她娘追了过来,往她手上塞了两块碎银,让她先紧着用。 刘莲芝知道,她娘这是把存着的棺材本都给她拿过来了。 想到这里,刘莲芝不禁又红起了双眼,唉,她实在是不孝啊。 几人正难受着,忽听院里传来三丫的叫喊声,刘莲芝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锅铲重重的掉进了锅里,啪的一声,锅好像破了,可她哪还顾的上这些,飞一样的跑了出去。 看到娘亲急匆匆的样子,二丫也忙丢开准备往灶里添的枯树枝,拉起一旁鼻涕冒泡的四丫就要跟着跑过去,似又想到什么,她转回头看了看灶膛里烧的吱吱作响的柴禾,快速跑到水缸边上,抄起木瓢,舀了一勺水对着灶膛就泼了进去。 哧的一声,一大股灰烟直接顺着灶膛口往外喷,细看还有一小缕白烟缓缓地从铁锅的破口处钻了出来。 四丫看的目瞪口呆,一下子连哭都忘记了。 完了完了,二姐好像把锅给嘣了。 ...... 因着三丫的“回光返照论”,大丫把睡的正香的小丫都给抱了过来,周青林嘴角抽了抽,这咋越看越像要给他送终的场面啊。 看着母女几个泪眼婆娑,而三丫隐隐一副要开唱的架势,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几个字来:“有一种死是别人以为你要死”。 无视那些“临终关怀”的眼神,周青林挺了挺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朝气蓬勃一些。看到周青林安然无恙地靠坐在炕上,并不是自己担心的样子,刘莲芝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老天保佑,相公你终于醒了,”刘莲芝一时激动的捂着嘴呜呜大哭了起来。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日,今天相公终于没事了,她这是高兴呢,相公可是家中的顶梁柱,如若没了他,她和孩子们的日子都不知道该咋往下过。好在菩萨保佑,昨天刘大夫说过,只要人能醒过来,那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们都无需担心,我已经好多了。”周青林拍了拍炕,让她们坐下来说话。 “那爹爹以后还会不会死啊?”四丫急急地问了一句,三叔家的玉芬姐告诉她,生重病的人都会死的,她好担心啊。 “四丫你瞎说啥!”刘莲芝连忙出声呵斥,吓的四丫急忙躲到了二丫身后,不敢吭声了。 立刻,四个丫丫的目光都齐齐的转移到周青林身上,爹爹肯定又要骂人了。 看到娘儿几个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周青林无语,她们前任渣老爹到底是留了一个什么人设给自己啊。 他朝四丫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爹爹才不会死呢,爹爹还要看我们家四丫长大嫁人,还要给四丫准备好多好多嫁妆,以后啊,咱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四丫难得听到爹爹跟她说这么多话,有些受宠若惊。六岁的她哪里知道嫁人什么的,她只觉得今天的爹爹实在是太好了,从未有的好,而且说话也一点都不凶。小孩子忘性大,立马打蛇随棍上,扑到周青林的怀里大哭起来。 “呜呜呜,爹爹,石头哥哥送的风筝破了。” “没事,破了就破了,爹爹重新再给你做一只。” “呜呜呜,我还要一只蜜蜂的,石头哥哥的蜜蜂风筝飞的可高哩!” “好好好,爹爹给你做两个,蝴蝶的蜜蜂的咱都要。” “爹爹你真好,”四丫立马送上一个马屁。 一旁的三丫终于憋不住了“爹爹,我也要。” “都有都有。”周青林应承的没一点压力,小学时的手工课可不是白上的,做风筝他可是很拿手的,他不但会做蝴蝶和蜜蜂的,还会做大老鹰呢。 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让周青林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他激动地说到:“大家都有,爹爹给你们每人都做,给你们娘也做一只,好不好?”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应道,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刘莲芝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她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过了。记得刚成亲那会儿相公也是这般和善的,他们也过了一段柔情蜜意的日子。可后来她女儿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出来,相公就渐渐的变了,变的没有耐心起来,变的没了笑脸,对她也再没有好脸色了。 唉,都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刘莲芝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腹部,带着哭腔的对周青林说道:“相公,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我肚子不争气没能给你生下个儿子,爹娘他们也不会这样对你,这都是我的错啊。”说完,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周青林有些无措,他好不容易带活了的气氛啊,这会儿怎么又哭上了呢。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老腊肉,哪有那劳什子的重男轻女思想哟。再说他一个无儿无女的孤老头子,突然让他得了个这么好的机缘,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会去在意这些。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