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不知在想什么,很不悦地皱起眉山:“绿蜡可看到你了?” 贺风摇了摇头:“未曾。” 顾珩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没什么反应,还拿了金丝棍逗弄起了窗外铜架上的白色鹂鸟。 贺风不吱声了,识相地将目光垂落下去。 他知道,顾相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逗一逗那只畜生。 秦观月坐在菱花缠枝镜前,殿内金兽熏炉缓缓吐出烟雾。 她的面前摆着两个同样精美的盒子。 左手边的盒子里托着城阳王赠的碧玉宝蝶耳坠,右手边的盒子里摆着顾珩送来的金镶莲花东珠耳环。 墨隐站在一旁,也仿似还在梦中。 今日也不知触了哪路神仙,让这两位得罪不起的人物前脚接后脚的来送礼。 “娘娘,要不还是戴您常戴的那副琥珀金坠吧。” 秦观月懒冶地支着下巴,雪指在空中轻翘,划过那枚碧玉宝蝶耳坠,又划过那枚金镶莲花东珠耳环。 半晌后,墨隐听见贵妃含着笑的娇俏语声。 “就戴这个。” 夜色渐浓的时分,半弯明月逐渐散去的夜雾中抽身而出,投落给人间一壁明净的清辉。 与之一同的出现的,还有骊台传出的不绝乐舞声。 也不知是顾珩的“长生丹”有效,还是秦观月的入宫冲喜起了作用,燕帝的身子竟真比之前还健朗了许多。 这下他更是将顾珩奉为天界仙人,甚至筹备着要在燕宫中央为顾珩立一座与燕宫同高的塑像。 其实何必费那功夫,依秦观月看,顾珩本人冷若寒冰的脸,与通身不沾俗欲的气质,倒比那塑像还要庄严几分。 此刻燕帝高坐龙台之上,一个细腰雪肤的美人坐在燕帝腿上。 这女子秦观月瞧着眼生,听墨隐说,那好像是才入宫不久的兰贵人。 原是乐坊中的花魁。 也难怪,能在众人面前毫不羞赧地与燕帝这样调笑,的确需要几分过人的胆魄。 对面的坐席上,城阳王递来一记含笑的眼风,向秦观月遥遥举起酒盏。 秦观月视若无睹地将目光移开,望向与燕帝最近的那个座位。 仍是空席。 她轻蹙了眉头,暗道顾珩此人不守规矩、不循礼法。 竟让满殿皇亲贵戚在此等他一人。 她有些怨怼地望向那昏懦的燕帝,燕帝确是毫不在意顾珩的迟来,只顾着埋头玩着那兰贵人胸前的系带。 秦观月有些不耐地敲打着面前的酒盏。 不知等了多久,顾珩才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雪袍,手持拂尘,穿过喧杂的声乐人群而来,恍若遗世独立的仙佛。 贺风跟在顾珩身后,两人径直从秦观月席前走过,皆未匀一丝余光给她。 这二人本就是不解风情的榆木,秦观月没将这主仆二人刻意冷淡的行举放在心上。 声乐暂歇,燕帝也从兰贵人身上移开了手,满面喜色地笑道:“爱卿,快上前来,坐在朕身边。” 秦观月记得,上次的骊台宴,顾珩便是与燕帝一同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出丑。 顾珩孤身而立,背脊直如雪松,面对燕帝,他连头都未曾低一低。 “今日是陛下家宴,臣为外臣,便不上前坐了。” 仿佛只是一声告知,未等燕帝应允,他便走向那空着的位子,缓缓落座。 那位子恰巧在秦观月的正对面。 只是这一次,她并未向从前那般向他投来情意缱绻的目光。 顾珩似乎有些不适应,却也没多想,只当她是顾忌燕帝,才不敢像往日那般放肆。 她本来就是这样贪心的女人。 既想要帝王恩宠,又想诱他犯错。 “丞相迟来,理应自罚三杯。” 众人循声望去,城阳王正在位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酒盏,似笑非笑地望向顾珩。 燕帝身后的王内侍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城阳王怕是在边关久了,还不懂燕都的规矩。 即便今夜顾相不来,也没人敢置喙一句他的规矩! 顾珩眼帘微低,慢条斯理地理着拂尘,声线并无丝毫起伏:“修道之人,不沾酒腥。” “丞相…” 城阳王站起身还想说下去,却被燕帝及时打断。 “阿戎!丞相清心修道,不可无理。” 燕帝挥了挥手,示意乐师奏乐。 曲乐声又起,燕帝似乎起了兴致,揽过兰贵人的细腰,向殿下众人发问。 “阿戎此次前往江南采买有功,今日朕特设此家宴,为阿戎一洗路途疲劳。诸位爱妃,今夜都准备了什么曲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