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尚延带着常思过在二楼购买了各自需要的增进修为丹药,和涂抹淬炼身体的膏药,走出勤务楼,天色渐渐有些暗淡,可以看到城头方向,士卒们在走动巡视,北戎人没有再发起骚扰。 又一路走去城北的检伤舍,进入院子,药味混杂血腥味刺鼻。 连通的正堂大房间内,摆放着一排排简陋木板床,上面躺满受伤严重士卒,穿着暗绿色棉袍的医师和灰袍学徒,穿梭忙碌不停,房间内申吟、呼痛声不时响起,很是嘈杂。 两人转去隔壁打通的厢房,里面只有十张床位,相较而言清净多了。 见到常思过进来,守在穆双全床边脸上有刺字小卒,赶紧站起身,躬身行礼,常思过特意安排了那两名破贼军士卒,轮流过来,伺候失去左胳膊的穆双全,免去他们的守城之苦。 常思过摆了摆手,朝房内给其他伤者换药喂药的医师和学徒,点头笑着打了招呼。 小卒俯身唤了一声闭目养神,已经醒转的伙长老大,然后轻手轻足走出房间,在外面候着。 常思过上前几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住作势要起身的穆双全,偌大汉子眼里布满红丝,胡须杂乱,两颊深陷,看着比上午送来时候还憔悴,只脸颊有了几分血色。 易尚延没有跟进来,他去其它地方,寻这处管事的医师去了。 “别动,崩了伤处麻烦,好生躺着就是。” 常思过低声劝慰道:“老穆,你不要胡思乱想,把身体将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去城头寻穆双全手下过来伺候时候,才发现,那伙破贼军几乎死绝,只剩两个完好,看情形老穆已经知道手下的惨况。 穆双全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声音异常沙哑:“我知道,这都是命,可是……太特娘的惨了呀,好多兄弟尸骨无存,五子也……老子的一点儿家底,全部交代在城头……”说到后面,眼眶又红了,别过头去。 能让见惯生死的老卒如此失态,那一仗,确实是惨烈无比。 常思过坐下来,拍了拍无声哽咽的汉子,他不擅长劝人如何看开点,也没法劝,只能让汉子独自承受,时间会抚平受到的创伤。 陪着坐了许久,穆双全用完好的右手抹一把脸上,叹了口气。 “让兄弟见笑了。你有事,尽管去忙,我这边很好,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前往日里有对不住的,请兄弟大量海涵……唉,黑老鳖走得早了啊。” “一个锅里搅饭吃了三四年,什么海涵感谢话,老穆你也休提。” 常思过知道躺在床上的伤者,正是善感多愁,最脆弱时候,便说点高兴的,低声道:“老穆,你那两排弩箭放得及时,立了大功,单大人说,要给你请功。” “等你伤好后有两个选择,其一,是高迁一级,让你掌管一伯士卒,其二,可以换得大笔银钱,让你退役荣归故里,做一个逍遥富家翁。” 斧头的事就没必要说了,直接说功劳,效果更好。 穆双全把脑袋转过来,瞪着双眼,似要从黑娃的黑脸上找出“诳骗”二字。 “不可能吧,听钱三儿说,城头四荒城的伯长士卒们,只差捋袖子下城来找我麻烦,给那两排弩箭射杀的兄弟们报仇,怎么可能还给我请功?” 他虽然伤残了手臂,脑子还不糊涂。 常思过把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嘿嘿笑道:“你怕个屁啊,不是有我吗?他们还敢反了天不成?你立了大功,关键时刻避免城头更多伤亡,功大于过,怎能不赏?” “哦。” 穆双全明白了,是黑娃帮他争取下来的重赏,他一时心情复杂。 过了好半响,穆双全心中有了决断计较,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