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靠近长安,便愈发的想放缓速度。 他怕自己见着了,会克制不住心头渴望,要迫不及待地将她拥入怀中。 “既准备妥当,即刻便调兵罢。”顾祯凝着手中邸报,双目微沉,声音亦是带了些沉闷。 吴茂在边上听着,心头不禁叹息了一声。 “陛下可该注意些身子。”他奉了一盏茶水入内,温声劝道,“这一路舟车劳顿过来,您也不曾停歇片刻,又要操心洛阳的事,还得操心长安那头的事,好歹先顾着身子骨罢。” 见顾祯仍在看着公文,神色淡然,甚至连眉毛也没抬一下,他咬了咬牙道:“您若是累坏了身子,娘娘保不准还得心疼呢。” 顾祯心头划过些涩然。 心疼? 若是这般简单就能让她心疼,那倒也值。 可她又怎会心疼。 如今的懿懿,心头早就没了他,恐怕早就恨透了他。 不,她可能,连恨也懒得恨了。 又怎会……心疼。 那股子痛楚淤积在心口处,坠在那儿,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却没有任何能够舒缓的法子。 顾祯还是停了笔,起身立在窗口处,看着窗外奔流的渭水,不禁想起了渭水另一头。 如今离了自己,又回了长安,她应当很高兴罢? 想着赵懿懿唇角的笑靥,他心头微漾,怔了片刻以后,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何家如何了?”顾祯沉声问。 吴茂回道:“查出来些东西,却都是些小的,累加在一块也不算什么。因还未查完,那头便未给陛下禀报。” 顾祯哂笑了声,伸手按了按眉心:“那就交给阿舅去查。” 吴茂倏地一惊,陛下此举,这是打算让何家自己揭短呢?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祯话中的意思。 自家人揭自家的短,那却是件最快最便捷的法子了。 “是,奴婢这就交代下去,那何相那边,可要再多交代些什么?” 顾祯转着手上的墨玉韘,声音淡淡:“不必,直接让阿舅查即可,阿舅这些年一直防着二房,朕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可得好好把握住了。” “毕竟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可不是时时都能有的。” 帝王声音若缥缈云雾,在拍岸怒号的渭水畔,更显得那声音若隐若现,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至驿站屋舍中,时有扁舟划过水面,或有鱼跃而出。 吴茂有些不解,一头雾水地看了眼皇帝,然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能做到内侍监这个内官中的高位,他一向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对了。”顾祯忽的取出一个小锦盒,面上带了些笑,“派人将这个给皇后送去罢,她吃点心时喜欢加一点。” 吴茂认得那锦盒。 是前几日陛下巡完常平仓后,自街巷打马而过,于路边见着一人正在卖杏仁。 颗颗饱满圆润,无论是熬汤或是煮茶,都十分适宜。 陛下便买了一筐,熬了一晚,亲手择了这么一盒上好的出来。 ----- 赵懿懿在长陵留宿一晚,从长陵回来以后,径直入住了上阳宫。 早在皇后来之前,宫人们便已将相思殿洒扫干净,按着洛阳城椒房殿的模样布置过。便是龙池周围的几个殿宇,也一并拾掇过一番。 燕王还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