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穿蓑衣?”赵懿懿趴在窗上看他,粉嫩的指尖拨弄着窗棂,垂目看着马蹄溅起的一个个小水花,“一会儿淋了雨, 当心着凉。” 燕王朗朗笑了几声, 侧首看她, 唇角轻挑:“皇嫂忘了?前几日臣弟穿了蓑衣,在龙池边上见着皇嫂,还被皇嫂嫌难看呢。” 赵懿懿愣了片刻,才想起前几日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她往龙池边采摘莲蓬,遇上了进宫觐见的燕王。 燕王未撑伞,而是穿了一身蓑衣,朝她迎面行来。 朦胧细雨中,那绯袍郎君眉眼含笑,身上蓑衣往下淌着水,她玩笑似的说了句:“蓑衣太宽大了,你还是着公服好看些。” 燕王也是回了她几句话,就这么说笑着过去了。 却不想,竟还记着。 赵懿懿无奈莞尔,温声道:“不过是说说罢了。何况就算不好看,你就宁愿淋雨了?” 蔓草翻了件外衣出来,披在她肩上,赵懿懿正好有些冷,便拢了拢身上外衣,手指灵巧地打了个结。 燕王声音清润,眸光柔和,轻声回她:“不过几步路,这会儿雨势渐弱,皇嫂放心,不妨事的。” 外边实在是冷,又看了几眼临街的里坊墙垣,赵懿懿终是缩回了车厢里头,闷声闷气交代道:“一会儿宴散了,我想回家中祖宅一趟,去隔壁问几件斫琴的事。待晚间,便不回宫了。” 燕王怔了怔,随即应道:“好。” 因是几个旧友小聚,筵席地方便定在了花厅之中。 赵懿懿甫一入内,众人便齐齐笑开,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终于来了,可叫我们好等。” “今日雨势过大,不便出来,倒是我的不是。”说着,赵懿懿便由侍从引着坐下,还未等坐稳,便是一盏酒水奉了上来。 筵席主人陆灵秋笑道:“阿姐来迟了,那便罚上一杯酒可好?” 赵懿懿面含笑意应了声好,接过她手中酒盏:“既迟了,自然没有不罚之理。”语罢,她仰首将那盏酒水一饮而尽。 闻着酒气不大,然入喉时却觉烧得慌,一路从舌尖灼到了胃里。 放下酒盏,赵懿懿忍不住掩唇,偏头轻咳了两声。 陆灵秋脸上带了几分歉意,又递了盏温水给她,轻声道:“先润润嗓子吧。” 赵懿懿点点头,正伸手要去接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流淌着松竹暗纹的革靴,随着陆灵秋一声“阿兄”,她怔怔然抬起头看了过去。 是陆羡山。 陆灵秋掩唇笑道:“阿兄你也来晚了呀,那一杯酒可不够,得三杯才行!”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起哄似的赶忙拿酒盏倒了三杯酒,陆羡山无奈一笑,应了声好。 赵懿懿有些怔,虽都是幼时一道玩过的人,她却不知今日这场筵席,陆羡山也会来。纵观筵席上众人,约莫半数为女子,半数为男子,独他一人,便占去男子中的泰半风华。 她不禁忆起幼时,因叔母的缘故,陆氏兄妹时常往来赵家,祖父对陆羡山十分喜爱,曾感慨道:“有孙若此,夫何患无人矣!” 陆灵秋在旁推了推赵懿懿,笑道:“阿兄,你许久未见过赵姐姐了吧,是不是都要认不出来了?” 俩人确实有段时日未曾见过了。 却非陆灵秋所以为的两年,细细算来,不过是十数日而已。然俩人却未多言,只是顺着她的话头,各自应了一声。 互相颔首道了声好,又过片刻,人总算是来齐,府中侍婢也奉上了各种果子和点心,一一摆开在案几上,继而备了新开出来的青梅酒与茶,方才躬身退了下去。 陆灵秋成亲三载,膝下有个刚刚两岁的小孩子,正迈着两条小短腿,满花厅的打转。 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