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宦官了然躬身,又言,“那锦宝林那边……” “一会儿我便去见见。”徐思婉温声,面上的笑意愈显和善,“她从前虽害过我,可到底是刚生过孩子的人,我不会与她计较。请皇后娘娘放心,我必定尽全力安抚好她,不让她再哭闹。” “那便辛苦娘子。”那宦官释然舒气,再行一揖,就告了退。 唐榆亲自跟出去送了一送,花晨上前,思索道:“奴婢瞧着娘子是算准了锦宝林会坐不住要见娘子,可如今经了皇后娘娘这一道,是不是……” “不妨。”徐思婉心平气和地就着小菜吃下碗中最后一口清粥,“皇后娘娘若真在意她,就不会有见与不见由我自己拿主意的话了。她在宫里已没什么分量,不怕她生事。” 于是用完膳,徐思婉便带着宫人去了妙思宫。锦宝林先前的一计直冲她的性命而来,她肯走这一趟便已很是大度。是以徐思婉原本连备礼的心思也没有,思索再三才让花晨多备了些银子——银两只要碎银,银票也要面额小的,最多不过五两银子一张的那种,随意取了一沓。 行至妙思宫,不及踏入宫门,徐思婉便已感受到一片寥落。 在锦宝林有孕的时候,这里原也热闹过。因宫中母凭子贵,妃嫔们都觉得她自此就会有个好前程,总要寻着理由来串一串门。 后来经了落水一事,锦宝林身败名裂,同住的陆充衣也借着徐思婉的好话搬走了,偌大的妙思宫就只剩了她一个备受冷落的嫔妃,从前上前巴结的妃嫔宫人作鸟兽散,人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眼下正值正月,天气尚冷,妙思宫四处皆可见一些枯枝与残雪,有些就在宫道上散着,但也无人打扫。 徐思婉心生唏嘘,拎裙步入锦宝林的院门。一个小宫女在廊下打着盹儿,察觉有人抬起眼皮,又见是她,连忙福身:“婉仪娘子安!”礼罢忙不迭地迎上前,将她往房中请,“宝林娘子从昨晚就一直在哭,这会儿眼睛都哭肿了……” 徐思婉叹了一声,脚步却定住,目光落在那小宫女的面上。 她也就十三四岁,看着面生,徐思婉便问:“我从前没见过你,你是一直在宝林身边服侍的么?” “不是。”小宫女老实地摇头,继而又福身,“奴婢宁儿,是月余前刚差过来的。因着先前的事,从前服侍宝林娘子的宫人都被打发走了……” 说罢,她小心地睇了眼徐思婉的神色,低低地解释:“那些旧事,奴婢也不知情……” 言下之意,显是怕徐思婉将她视作锦宝林的同谋,拿她出气。 徐思婉不由一笑,抬手拂去她留海上沾染的尘土,口吻和气:“我只随口一问,你别害怕。”言毕一睃花晨,花晨当即摸出两块碎银,利落地塞过去,口中笑说:“瞧你年纪不大,当差也辛苦,这点银子拿去买糖吃。” 宁儿哑然,一时怔住,做不出反应。 她也是去年才进的宫,入宫后只在尚仪局学规矩,锦宝林是她跟的第一个主子。所以她从前也没得过什么赏,两块碎银捏在手中直让她觉得不真实,一时便连谢恩也忘了。 等她回过神,徐思婉已然迈入正屋屋门,拐向西侧的卧房。宁儿见状一拍额头,忙去沏茶备点心。 卧房之中,充斥着一片腐朽颓靡的气息。 徐思婉刚踏入门就觉得憋闷,黛眉皱了一皱,便信手推开了一扇窗子通风。 锦宝林原闷在被子中半梦半醒地抽噎,听到窗子响动,懵地将被子一揭,口中咒骂:“谁许你开的窗!又皮痒了是不是!” 话毕她看到徐思婉,瞳孔骤然一缩:“你……” 徐思婉不做理会,镜子坐到圆案边的绣墩上。锦宝林望着她满目的震惊,好似从未料到她真的会来,愣了良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