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盘问就只差了两个宦官去将这一众宫人暂且都关在了一个屋子里,无故不得离开。 是夜,锦宝林身边的掌事宦官郑青在屋里踱了一圈,又凑到门边轻叩了两下门。见外面没有动静,他就知看守已然睡了。 他松了口气,这就转身回了屋子当中,招手将众人都唤近。 他虽然也才十七岁,但已是这满院宫女宦官里最年长的一个,又是管事,人人都听他的。于是原本各自坐在墙根下歇神的几人都凑过来,郑青押着音,道:“锦宝林不是什么好主子,如今她没了——我说句没良心的话,对咱们是件好事。” 众人都沉默着,不敢点头,心里却都认可。 郑青警惕地又扫了眼身后那道门,才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咱可不能节外生枝。” 当即就有另一宦官露出惑色:“她是自尽,还有什么可节外生枝的?” “你傻啊,宫中是非这么多,哪里说得好?”郑青横了那宦官一眼,转而垂眸,“你们都记着,若有人问起赏钱的事,倩婉仪可没赏过咱,都是锦宝林赏的——咱这么说,才和账面对得上。若不然一旦背上吃里扒外的罪名,指不准锦宝林这自尽就成了咱们的罪过,咱在她这儿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凭什么背这个罪啊?” 众人连连点头:“这倒是。” 宁儿则说:“而且……指不准还会牵连倩婉仪呢。倩婉仪对咱们多好呀,对锦宝林也是仁善的。咱不能这个时候犯糊涂,得平平安安地把这一关过去。” 两个掌事的都发了话,众人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况且不就是个赏银的出处么?又不是什么弥天大谎,锦宝林的死原也和他们无关,他们自不必给自己惹一身腥。 . 拈玫阁中,徐思婉夜半时分醒来,揭开幔帐见外屋灯火未歇,就知又是谁在值夜。 这倒正好。她便下了床,趿拉着绣鞋往外走。推开房门,却见堂屋并无人影,侧首往外看了眼,才见那道熟悉的背影立在廊下,正负着手望月沉吟。 这样的背影看不出任何为奴的卑微,她不由多看了会儿,忍不住地设想若唐家还在,他又该是什么样。 若唐家还在,眼下的他应也会是一位芝兰玉树般的贵公子吧。 她无声地也走出,站到他一旁。他回过神,侧首看向她:“怎么起来了?” “醒了,就出来看看。”她颔一颔首,抬手触及他的脸颊,问他,“还疼吗?” 唐榆低笑:“你才多大力气?还没走出妙思宫的门,就已没感觉了。” 她抿唇,嗔怪地一乜他:“哪有挨打还嫌轻的?”说罢一睇廊下扶栏,“坐。” 语毕她先一步前去落座,唐榆跟过去也坐下了,当中与她隔了一人的距离。 她凝视着他的神色,又想想他适才对月沉吟的模样,直言相问:“在想什么?可是怕这事会有纰漏,牵连我们?” 唐榆摇头:“宫中冷暖我清楚。从前的冷宫陶氏、如今的锦宝林,都不值得宫中太费心思。况且此事佐证颇多,几乎没有让人质疑的余地,锦宝林就是自尽而死无误。” 徐思婉抿唇颔首,他又道:“我只是在想,将来总不免要与玉妃有一战,该如何办。” 她嫣然一笑,歪头望着他:“那你怎么想?我听听。” 他被她的这副笑意惹得蓦然局促,一声轻咳:“……你若已有打算,就算了。” “说说嘛。”她抱臂,纤弱的后脊倚向廊柱,“随便聊聊,哪来这么多顾虑。” 他凝神:“近来在两国之间的事上,鸿胪寺出力颇多,若莫尔也有所收敛,这是大功一件。至于锦宝林的父亲贪污钱粮、玉妃知而不报,这错处则可大可小。在现下这样的情形下,陛下难免念及玉妃娘家的功劳,这点小错申斥两句也就过去了。玉妃若再借着锦宝林的死悲春伤秋一番,陛下或许还要觉得她从前是做人留一线,为着姐妹情分才犯了糊涂,实难伤其根基。” “确是如此。”徐思婉缓然颔首,又笑了声,“所以我也头疼。啧,这么好的把柄若不能深捅她一刀,我难受;可若放在手里平白浪费了,我更难受。什么争宠都不提了,就光说锦宝林落水那件事——但凡我警惕少一点就要吃亏,这仇我可还记着呢。” “嗯。”唐榆含着笑,忖度了半晌,问她,“若莫尔的事,你可清楚?” “听说过一些。”徐思婉一边回忆,一般缓缓言道,“好似是说……若莫尔对我大魏称臣多年,年年纳贡,绝无二话。但前年新王继位,颇有野心,当即便开始试探朝廷。三番两次之后,愈发不做掩饰,现在甚至已动了起兵的心了?” “是。”唐榆点了点头,“明面上是这些事情,但若追根溯源,也不全是野心驱使。” 徐思婉美眸在他面上一定:“怎么?” 他道:“若莫尔人以放牧为主,国境之内,几乎尽是草原。但放牧若无节制,牛羊日日啃食操场,新草来不及生,草原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