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婉松了口气,笑说:“这就好。说来太后也真是爱念经的主儿,我这些日子在她身边侍奉,得空时抄上一抄,她也总爱拿过去看看,我都怕我那笔字落在她老人家眼里丢人。” 苏欢颜嗤笑:“娘娘过谦了。娘娘的字臣妾见过,簪花小楷写得娟秀又不失大气,太后必定喜欢。” 气氛松弛下来,三人不好在佛前多加说笑,便结伴出殿。 然不及走到殿门处,就闻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震响,又闻女子呵斥:“你莫要给脸不要脸!” 徐思婉猛地抬眼,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适才那位郑氏正疾言厉色的模样,挨了一耳光的恰是楚舒月。 她这大半载来磨难虽多,却也不曾受过这等被当面掌掴的羞辱,不由牙关紧咬,虽是强忍着不发作,眼中却恨意横生。 郑氏却毫无收敛之意:“看什么看?跪下!” 楚舒月不甘:“你如今的位份也不过略高我一品,要我……” 不待她说完,郑氏的手即起即落,竟又一记耳光打了下去。 “住手!”徐思婉急喝,几步走出殿门,挡在二人之间。 郑氏低眼福身,她冷然睇了郑氏:“怎么回事?” “娘娘容禀。”郑氏面上也不惧,衔着笑,不紧不慢道,“臣妾这几日为太后抄经抄得疲累,身边能用的宫女又不多,就想请楚少使帮一帮忙,去臣妾那里研研墨罢了,谁知她竟不肯。” 说着她的目光从徐思婉身侧划过去,凌凌地睇在楚舒月面上:“想是娘娘待人宽和,以致楚少使对自己现下这半主半仆的身份还没什么数。臣妾实在看不惯她这样目无宫规,不得不出手管教。” 徐思婉听罢,回首看了看楚舒月。楚舒月察觉她的目光,摒了口气,强忍着情绪屈膝跪地:“臣妾再是半主半仆的身份,也是陛下下旨迁去拈玫阁服侍贵嫔娘娘的,何曾轮得到郑经娥调遣?” 郑氏闻言眉心一跳:“贱婢!”说着就又要扬手,唐榆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郑氏一惊,“你做什么!” 唐榆淡睇她一眼,旋即狠狠松手,郑氏不由向后一跌,所幸被宫女扶住了,终不敢再造次。 徐思婉上前半步:“你位份是高一些,是宫里的正经主子,可她的话也没说错。漫说她也还算个妃嫔,就是本宫身边一个打杂的宫女,也轮不到你吆来喝去。如今你差遣不成就动手打人,前不顾姐妹情分,后不顾礼数得体,若闹到皇后娘娘跟前,也未见得就是楚少使错处更多。” 郑氏听言脸色微微泛白,多少有些讪讪,却也不见太多惧意。 听罢她向徐思婉一福:“臣妾还道娘娘也知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帮娘娘出口恶气呢。谁知娘娘也这样不分是非,仔细一腔好意喂了狗,来日再为她所害!” 徐思婉抿唇,笑意清浅:“多谢经娥提醒,本宫心里有数。” 郑氏抿唇,暗瞪楚舒月一眼,就福身告了退。徐思婉无意多与她多做计较,回身信手一扶楚舒月,目光扫过她面颊上的肿胀,吩咐花晨:“少使伤了脸,你备轿来送她回去,再去请路太医。” “诺。”花晨福身,自去安排。不多时一顶小轿就已备好,楚舒月施礼告退后上了轿,苏欢颜待她走远了,才道:“娘娘,这事不对劲。” 徐思婉的目光仍只盯着那轿子,唇角勾起一笑:“怎么?” 苏欢颜打量着她:“娘娘只听我们唤她郑经娥,自己可想起她是谁了?” 徐思婉摇头:“我的确不记得她。晨省时该是次次都见,只是没听过什么有关于她的事,也就想不起她这个人来。” “是。”苏欢颜点点头,跟着她与吴昭仪边往回走边道,“她与娘娘的妹妹一样,入宫时尚未到及笄之年,所以一时不得侍寝,后来等到了年纪,陛下早已记不起她来。但她又是个想得宠的主儿,没法像徐充衣一样安安心心过日子,就被心下的不甘逼得愈发面目可憎了。” 徐思婉皱了皱眉,苦笑:“那她很该想个法子让陛下注意到她才是。” “但凡她有半点法子,也不至于是这样了。得宠终是不易的,于娘娘而言或许唾手可得,可她费尽力气也不见什么起色。”苏欢颜叹了声,语中一顿,又言,“所以直到现在,她也没怎么见过圣颜,无怪娘娘记不住她。可这么个人,怎么就突然跳出来找楚少使的麻烦了?臣妾瞧着只怕是受了旁人撺掇。” 吴昭仪听她这样说,也蹙起眉:“这事蹊跷是蹊跷,但你这么说也怪——楚少使从前也是得过宠的,那会儿都不见郑经娥这般算计她。如今她已跌下云端,眼瞧着复宠也无太多希望,郑经娥何苦这时候要费力踩她一脚?” 说着睇了眼徐思婉:“可别是冲着你来的。” “臣妾倒不怕她。”徐思婉蕴着笑,“不论谁惹过来,都不过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况且郑氏看着心思也不深,想要算计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