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朝堂后宫有了勾结。 这样的事其实千人千面。若放在心胸宽广的帝王眼中,纵有不快,也未必就会直接想成什么“勾结”,家中为出了嫁的女儿求情,若无别的僭越,抬抬手也就过去了。 可他,一直就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啊。 秦家覆灭的缘故她再清楚不过,怎能不利用他的这份心思? 一连三日,徐思婉宿在紫宸殿中,日日婉转承欢。许是因为过年这几日不必上朝,呈进来的奏折也少了许多,他更加旺盛起来。 她本就善于在床榻之上做出情不自禁的沉醉样子,这几日在他这样的热烈之下,沉醉和享受倒愈发有几分真了。是以在夜晚的醉生梦死之后,白天她就连去莹婕妤宫里坐坐的力气也无,更无心打听近来京中、宫中都有了什么传言。 一些子虚乌有的话在街头坊间渐渐飘散,让百姓们津津乐道。这样的传言原不该被抓到出处,但不知怎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在被问起虚实时很有底气地提上一嘴:“这能有假?宫里头的吴公公亲口说的,吴公公你知道吗?那是宫正司里头的掌事,他说出的话能有假?”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正月十四。到了十五又是上元,且是嫔妃们都要去向皇后问安的日子。徐思婉在十四日夜抱着皇帝的胳膊苦苦哀求了半晌,才总算让他放过了她,两个人相互动动手解了闷,就各自安然睡去。 如此得歇一宿,翌日天明时徐思婉腰背的酸软总算缓解了大半。她梳妆后乘步辇去往长秋宫,途经霜华宫时唐榆出了门,默不作声地跟上。她侧首看去,二人视线相触,他不动声色地颔了下首,她在清晨凉薄的雾气中悠悠吁了口气。 步入长秋宫的宫门时,院中却是一派少见的安静。平日这样问安的时候,妃嫔们大多要在殿前广场中等上一等,待皇后梳妆妥当到了正殿,再由身边的宫女出来请大家进去问安。 但今日,殿前竟空无一人。徐思婉心觉奇怪,行至殿前问了问守在门口的宦官,那宦官笑道:“贵嫔娘娘安。后半夜时太后身体不适,皇后娘娘闻讯就赶了去,回来就没再睡,便直接等着各位娘娘、娘子了,娘娘请进便可。” “原是如此。”徐思婉颔一颔首,举步入殿。进了内殿,方见数位妃嫔确实已然入座,她上前皇后见了礼,皇后在疲惫中扯起一弧笑意:“倩贵嫔也来了,坐吧。” “谢娘娘。”徐思婉颔首谢恩,就去侧旁落座。入宫近两载以来,她的座次随位份一点点往前挪,如今坐在她之前的已只有吴昭仪与莹婕妤。三人都是相熟的,各自衔笑打了招呼,待得安静下来,徐思婉却觉殿中氛围有几分古怪。 接着,长秋宫的宫女上前奉了茶。她借抿茶的工夫不动声色地抬眸一扫,俄而放下茶盏,目光心平气和地划过众人:“今儿是怎么了?诸位姐妹何以都这样看着本宫?可是本宫妆容有什么不妥之处?” 众人不料她会直言相问,目光瞬间都收回去。徐思婉面上的惑色不由更深,茫然地落在思嫣面上,思嫣却也罕见地在她面前显出局促,虽然当中隔了几个位子,还是显出了躲避的意味,半晌才抿唇轻言:“想是姐姐这几日住在紫宸殿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京中可都闹翻天了。” 徐思婉哑然:“怎么了?” 皇后笑了声:“一些闲言碎语罢了,贵嫔不必挂心。陛下听闻后也没说什么,想来过一阵,流言也就散了。” 这听来似是很见不得光的事情,徐思婉黛眉浅锁,正要追问,先前在锦嫔的事中打过几次交道的顾氏道:“传言虽不中听,可臣妾倒觉得,不妨让贵嫔娘娘知晓吧。总不好外人风言风语地传着,娘娘自己却被蒙在鼓里。” 徐思婉凝神颔首:“贵人请说。” 顾贵人不大自在地清了下喉咙,缓缓道:“是前几天,京中不知……不知打哪儿冒出的传言,说宣国公府的小公爷与友人在福兴楼饮酒,酊酩大醉之下说了许多胡话,句句都……句句都念着贵嫔娘娘,说了许多与娘娘的旧时情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徐思婉的黛眉随着她的话一分分皱起,然她刚说完,苏欢颜就道:“娘娘大可不必理会这种闲话!外头总是爱拿宫里的事说嘴的,捕风捉影的几句闲言碎语,如何能当真?” 咫尺之遥的席位上,林嫔闻言笑了声,睇着苏欢颜道:“苏才人这话倒值得一品。常言道‘捕风捉影’,也说‘无风不起浪’,可见这风总归是存在的,若不然闹不出什么事端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