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狼狈。 “陛下!”她不管不顾地抓住御案案面四周的雕镂,喊得声嘶力竭,“陛下说过要一辈子待臣妾好!君无戏言,陛下如今……” 王敬忠神色一变,岂能容她将这话说完,亲自上前一把捂了她的嘴,另一手狠狠在她手背上一掐。 林嫔吃痛,抓在雕镂上的手倏然脱力,两旁的宦官抓住机会,立刻将她脱远,任凭她再如何挣扎也凑不近御案了。 徐思婉漠然看着这一切,不经意间视线下移,就见御案前的地面上落着一截沾血的长甲,像是林嫔方才奋力抓那雕镂时剥落下来的。 她只作未见,想来御前宫人也不会让皇帝烦心,自会有人悄无声息地收拾掉。 她只安静地踱回他身后,俯身将他圈住,下颌倚着他的肩头,轻声言道:“陛下别难过。” “朕无事。”他哑笑,将她揽到身前,她乖顺地坐到他膝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有些失神:“陪朕待一会儿。” “好。”她温柔点头,便在紫宸殿中陪了他许久。直至晌午过后,边关有急奏传来,她才总算从紫宸殿告退。 离殿之时,外面阳光正好。早春的阳光有一种别样的暖意,不似夏日灼烈,却恰可穿过重重寒凉,让人心旷神怡。 徐思婉没乘步辇,悠哉地往盈云宫走,打算去与莹婕妤讲讲故事。 经过盈云宫前的那条宫道时,却正碰上宫正司的人押着人浩浩荡荡地往西去,动静之大,惹得两侧宫室中不少宫人与闲来无事的小嫔妃都出来驻足张望。 徐思婉便也定了脚,定睛一瞧,才发现押的原是郑经娥。 现下该叫郑庶人了。 她在宫正司时应是受了些刑,现下虽然还能自己走,却脸色惨白,形容枯槁。 押解她的宫人并不客气,嫌她走得慢了,就推搡催促。郑氏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又被旁人指指点点,死死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多言。 徐思婉淡看着她,忽而余光里人影一晃,就见不远处莹婕妤也迈出了宫门,来看热闹。 “莹姐姐。”她遥遥一唤,衔笑迎上去,莹婕妤亦望过来,正要搭话,郑氏忽而还魂似的急走两步,扑跪过来:“两位娘娘,两位娘救救臣妾……” 她跪地的位置离莹婕妤更近,莹婕妤吓了一跳,赶忙一躲:“别来这套,咱可不熟!” 郑氏仰起脸,满目含泪:“臣妾没想害死楚少使,真的没想……是林嫔跟臣妾说……” “还不快走!没的惊扰了娘娘!”押解的宫人不容她多说,胡乱在她胳膊上一拽,也不管她起没起身,就蛮横地拖走了。 郑氏惨叫一声,却也顾不上再喊疼,只是拼力地嚷道:“婕妤娘娘,贵嫔娘娘!救救臣妾吧!” 二人自是都没做理会,莹婕妤等她离得远了,皱了皱眉:“瞎嚷嚷什么,好像跟咱们有什么交情似的。” 徐思婉衔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淡看着郑氏离开的方向:“本朝从未有过活着走出冷宫的嫔妃,一旦进了那道门,就再无翻身之地了,她自然要争一争。” 话音未落,不远处有人轻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是落了罪进冷宫的,林氏可比她错处更多,却还能全须全尾地进去。她倒好,在宫正司受了刑,只怕进去连伤药也没的用,也不知还能有几天好活。” 接着就有人说:“也是她自己傻。林氏昔日何等得宠,自然胆子大些。她从未侍过驾,也敢掺和这些事。我瞧着……”这人轻轻啧了声,“这回住了冷宫,林氏也是衣食无忧的那一个,陛下就算再厌恶她,也不会让她惨死。但这郑氏,算是完了!” 徐思婉安静地听着,拽了拽莹婕妤的衣袖,与她一并回到盈云宫中。 莹婕妤进了门就笑:“可惜林氏被押去冷宫没走这条道,不然我指定还要赶出去瞧瞧。” 徐思婉一哂:“我给姐姐讲讲紫宸殿中所见,让姐姐听个热闹,可好?” “这我喜欢。”莹婕妤承认得大方,与她一并入了若华殿,就将宫人们尽数摒了出去,落座问她,“林氏入了冷宫,你可还有什么打算么?是饶她一命,还是……” “人在宫中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她也算是为情所困,是个可怜人。”徐思婉缓缓言道。 旋即话锋一转:“可我不能饶了她。”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斩草不除根的坏处,她太清楚了。 “那你可想好怎么办。”莹婕妤嘴角轻扯,“她已入冷宫,没有翻身余地了,宫中的势力也已被连根拔起,按理说除掉她倒不难。可你若做得不周全,不免要让陛下觉得你心狠,反倒惹祸上身。” 徐思婉一笑:“既然要做,自然不能让陛下觉得是我的过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