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越是显得笃定,她就越不能显出分毫的心虚,只得以坦然面对。 莹婕妤又恰到好处地开了口:“倩妹妹倒坦荡,臣妾却只怕这后宫不是说理的地方,只消有人蓄意为之,白的也能变成黑的。皇后娘娘可得盯紧了手下办差的宫人,别让人钻了空子,到时平白毁了倩妹妹一个不说,还要拖累徐大人满门忠良。” 皇后抿笑:“婕妤放心,本宫……” “不必查了。”皇帝断声,众人屏息望去,他的眉分明皱得更深了些,一声轻笑却清朗如常,“无稽之谈,有什么可查的。皇后若将此事当回事,来日不论朕宠谁,都可以有人来告黑状,皇后难不成个个都要查上一遍?” 他说得轻描淡写,言至末处甚至带了笑音,好似只是一句调侃,但眼角渗着一抹遮不住的冷冽。 徐思婉一瞬的讶然,转而便是幸灾乐祸。他看懂了,她早就知道,他既在朝堂上那么明白,不可能看不懂后宫的伎俩,凡事都只取决于他究竟是想清楚还是想糊涂。 现下,他发觉皇后对她的敌意了。 皇后似也有几分意外,端庄的面容僵了一僵,强笑:“陛下说的是……” “这两个。”他的目光落在那双夫妻面上,“诬陷朝廷命官,杖毙。” 殿中一片死寂。 徐思婉无声地望过去,他神色淡泊,好像方才说出的话不是要取两条人命,而是吩咐御膳房去煮两碗面一般。 短暂的死寂之后,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告饶声。 这双夫妻显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下子惊得回不过神来,一旁候命的宦官却不多耽搁,当即上前将人往外拖。于是这死寂只被倒吸冷气的声音打破,一阵过后,就重归寂然。 皇帝的神情自始至终未动一下,见人被拖出去,便站起身,怡然自得地踱向殿外:“紫宸殿还有事,朕先回了。” 满座嫔妃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身,慌忙施礼恭送,徐思婉正也要福身,他回眸一唤:“阿婉。” 她会意,忙举步跟上。迈出殿门,终于看到那双被拖出去的夫妇回过神来,一个两个都死死扒住院门。 见他们出来,二人歇斯底里地喊道:“陛下饶命!” 只一瞬的工夫,他们就被强行拖走了。徐思婉随皇帝步出殿门,视线不经意地一扫,看到门框处血色的指痕。 齐轩没有看,他负手沉沉地走了一段,将徐思婉揽住:“皇后因何对你生了敌意?” “臣妾不知。”徐思婉轻声,沉默了一会儿,复又轻语,“或许妻妾之间,本就不可能和睦吧。” 从前的种种算计已被他知晓,她这回便没有再说什么充大度的话。只是将他胳膊抱住,做出寻求保护的姿态:“陛下相信臣妾就好。适才那双夫妻所言实在匪夷所思,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爹爹没道理做那样的事情。” “朕知道。”他笑了笑,这笑音让徐思婉安了几分心。 她并不指望他能多么护着她,但帝王的信任与偏袒总是有用的。他如今的决断能帮上她许多忙,譬如让六宫不敢妄加议论,再譬如,让皇后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拈玫阁,徐思婉屏退宫人,立在窗前静静想事,从午后一直想到傍晚。其间思嫣听说了消息,顾不上自己在安胎,匆忙赶来询问经过,可徐思婉心里也乱,实在顾不上见她,就命人好好送了她回去。 临近戌时,早先被差出去的唐榆赶回宫中。冬日里天黑得早,虽是戌时,但天色已漆黑一片,殿外的笼灯一盏盏亮起,徐思婉立在窗前,目光透过轻薄半透的窗纸看到他的身影踏过那一簇簇光晕走向殿门,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没等太久,侧后不远处珠帘碰响。徐思婉抿一抿唇,侧首:“如何?” 唐榆并未急于答话,递了个视线,将候在外殿的宫人也摒出去,又阖上了门,才向她走去:“徐伯父说,有这回事。” 徐思婉眉心倏皱:“什么?” “别慌。”唐榆唇角扯起一缕笑,径自行至茶榻处落座,“徐伯父还说,虽有这回事,但今日之事也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