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就定,回去就定!”唐榆只得这样说,心里倒也认真想了想她在堪舆图上圈出的几处地方,打算一会儿回去再仔细看看。 . 四月末,宁安公主齐佳颖终于抵达若莫尔,与汗王完婚,两国总算握手言和,军中也可算松了口气。 夜晚灯火通明的帐子里,卫川坐在案前凝视案头的兵书,心绪久久不宁。 外敌已平,有些事总算可以办了。 早在他从军之前她就说过,当今圣上并非明主。彼时他虽也有一腔怒火却还心存疑虑,但历经几年,他愈发觉得她所言无错。 这几年里,天灾不断,这本怪不到天子身上,但朝廷的赈灾却漏洞百出。 用赈灾银钱中饱私囊的贪官素来都有,可如今大魏的贪官污吏未免太多。除此之外,更还有些一碗水端不平的事,有些富庶之地受了灾,朝廷拨下的钱粮就极为丰厚,他在边关听说,有些地方施的粥里甚至有菜有肉。 而贫瘠之处哪怕饿殍遍地,也无人问津。 这样的朝廷,早已不值得他效力,亦不值得万千将士为之一战。在他的麾下,立下战功却听闻家中妇孺死于天灾的将士大有人在,他看着他们,总有种深深的无力,却又不得不昧着良心安抚他们继续征战四方,换得一方太平。 如此苦熬,只因他无法说服自己在两国交战时趁虚而入,无法说服自己为了推翻昏君便让异族有可趁之机。 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总有些大义是放不下的。有时候,这份大义便也是一道枷锁。 但现下,两国讲和,外患已除,他终于可以丢下那些枷锁,想想这天下的事了。 . 月余之后,京中传来噩耗,道宣国公夫妇在外出登山时遭遇劫匪,双双遇害。 消息传入宫中时,徐思婉正握着念珺的小手教她写字,花晨匆匆而至,她猛然抬头:“怎会?!” 宣国公夫妇不止是她熟悉的,就连花晨也受过他们许多赏赐。花晨因而不由红了眼眶,哽咽道:“奴婢听说……那匪人凶悍得很,不仅谋财害命,还将尸身一把火烧了。可怜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眼瞧着就能盼到小公爷凯旋,却遭此横祸……陛下已下旨,追封国公爷为宣王,小公爷为宣王世子,回京承袭爵位。” 此等噩耗,令徐思婉一连几日寝食难安。然而接下来等到的却并非卫川回京承袭爵位的消息,而是边关烽烟骤起,领兵者正是卫川。 徐思婉在京中听闻,他们只用了半个月就已攻下数城。来势汹汹,显是有备在先。 她至此才知宣国公夫妇的双双殒命大抵是一出偷梁换柱,至于说什么匪人烧了尸身,不过是因为那样才好让他们身份难辨,便可无声无息地离开京城。 他终于还是来了,他还是没让她失望。 莹妃说起这事时仍是一副看乐子似的口吻,也不忌讳她从前的纠葛,抑扬顿挫道:“啧啧啧,亏了亏了,早知有这么一天,你就该跟他玩一出藕断丝连。这样就算这天下改名换姓,你也还是宠妃,那多痛快啊!” 徐思婉被她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皱着眉看了她半天,一字一顿道:“姐姐花容月貌,若卫川有朝一日攻入京中,我可为姐姐引见。” 说完,两个人就扑哧一声,笑成一团。 战事刚起,胜负难料。她们现下聊起这些,的确也只能当是说笑。 然而又过十数日,更多的消息传入京中,一股别样的肃杀便在京中溢开。 古往今来,谋反之事都算不得稀奇。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个王朝延绵得久了,总要换一回主人。 造反者虽出身各异,却多要喊出些响亮的口号振奋士气。譬如“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再譬如“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而卫川似乎也已摸清了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