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来家吊唁的人,都是孟成的朋友,流动性极强。 多几个少几个,除了孟成,谁也不会清楚。 —— —— “那你们家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吗?” “本来是还有一点的。” 孟宁垂眸,“但我三伯娘说,这几天来家吊唁、帮着哭丧的人都是要留着吃饭的。所以,我们家粮食是真的不够了。我三伯娘才拿钱去买粮食。” 张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姑娘,“你该不会把所有人情钱都给你三伯娘了吧?” 孟宁给自己定位就是一个窝囊不知反抗的小受气包。 当下,也只是乖巧垂眸,一副任人搓圆的形象,“嗯” “你没找他们要。”张鹏不可置信,“这么大一笔钱呢?” “我不敢。” —— —— 韩竟微微蹙眉,对孟宁的话不可置否,侧头看向她。 孟宁垂着头,感觉有人看她,怯怯的抬起头,飞快的扫视线来源处韩竟一眼,杏眼蓄起水雾,又很快低下,像极了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秋风入堂,吹起她单薄宽大的长衣,单薄纤细身躯似下一秒便能随着院里落叶起飞,更衬得她无助可怜。 在这个瞬间,他总觉得这个姑娘像些什么。 像什么呢? 韩竟略微有些出神,耳边听两人聊天,看她诺诺点头,凝皙细长的脖颈似不堪一折。 他陡然想起。 她就像去年夏天,他抱着女儿去小土丘上捉麻雀所见的那一朵白莲花,饱经风雨摧残,柔弱且娇美。 —— —— 想到这,韩竟神色柔和许多,他有点想家里的女儿了。 将近一年未见,也不知道闺女还认不认得他。 —— —— 孟宁来的不巧,刚好今天有配合革.委会的活动。 除了张鹏,市局的人都抽的只剩养老的三两个和一个刚分配来的小警官。 按着规定,出门办案肯定是要两个人一起。 张鹏喊不动养老的警察,只能带着刚来的小年轻。 剩下没人看韩竟,张鹏也怕韩竟跑了。 请这人吃个饭太难了。 —— 张鹏纠结,跟孟宁打着商量,“要不,我帮你处理你这个案子。你帮我拦着我大哥,别让他走。” 孟宁:“?!” 她缓缓看向韩竟,认真打量一眼。 面前的男人高大健壮,眉眼深邃,侧脸线性锋利,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不怒自威。尤其是他侧头瞥向孟宁那一眼,冰冷淡漠。 他身上似乎自带一股肃杀之气,与温馨热闹的城市格格不入。 韩竟跟孟宁在学校遇到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或许,可能也不只是学校。 —— —— 孟宁礼貌地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连连摆手,一本正经,“同志,您大哥这架势,要跟我动起手来,扔我还不跟扔大白菜似的,我不行的。” 张鹏笑起来,开着玩笑道,“我大哥啊,从不跟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志动手。你且放宽心吧。实在不行,你看我大哥要走了,你喊你弟弟去抱他大腿。我大哥也不打小孩子,他一准没辙。” 韩竟脸上也浮现很淡的笑意,轻踹了下张鹏,松了口,“办你案子去,我在这等你到中午十二点。” 张鹏:“!”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张鹏喜出望外,拿着帽子,一边跟韩竟叨叨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竟哥,你是大男人肯定不会骗我的”;一边扯着嗓子喊小警察“康飞康飞,走了走了,办案子!” —— —— 大厅回荡着张鹏的声音,响出几重回音,一下子热闹起来。 孟宁微微松了口气,抿了抿嘴,算是个好的开头。 张鹏领着人先去孟成生前所在的钢铁厂核对了下记名册的真假,又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往孟西家所在的锅炉厂家属院。 他们赶到的时候,孟西还没下班,家里只有孟宁三伯娘和小三岁的孟旋。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