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她再也没穿过那件酒红色的老气毛衣,把它塞到衣柜最里面。 阿嬷大概是看出来她的嫌弃,也没有再张罗着要给她织毛衣。只是某天早晨去上学时,阿嬷送她出来,顺手在她的校服兜里塞了厚厚一沓钱。 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操着土话说:“小楼,去买件自己喜欢的衣服。” 后来她才知道,那笔钱虽然不多,但却是阿嬷织了很多条围巾,趁她上学时去街头摆摊挣到手的。 从前哪有二维码,要不断地取钱找零。阿嬷为了方便戴着露指头的手套,那一个冬天,她的手指头全是冻疮。 而娄语就是靠着那些冻疮后知后觉发现的。 好在那笔钱她没舍得花,干脆用它给阿嬷买了双更保暖的毛线手套,阿嬷收到后嘴上一直说着嫌弃,干嘛浪费给自己买这种东西,她自己都能织呢。但一到冬天,她就会宝贝地拿出来戴在手上。至于她,也重新把那件酒红色的毛衣从衣柜里取出来,穿着它和校服交替着上学。 那就是她黯淡青春的全部了。 没有跌宕的初恋故事,就像一笔粗糙的流水账日记,在结尾处她竭力为自己制造了点情节——拍毕业照那天,她偷偷将位置移得和那个男孩很接近。 因此《昨日之诗》杀青这天拍大合影时,对于表达喜欢这一经验算是匮乏的她如法炮制,偷偷将位置换到了闻雪时身边。 闻雪时很高,被排到了最后一排的边边,而要在他旁边,以她的身高就会前头的人挡住。 她哪管得了这些,一味地就想站到他旁边去。 结果合影出来,闻雪时立刻笑话她:“往哪儿站呢?连脑袋都看不见了。” 她心满意足地偷笑:“没关系啊。” 笨拙的她还没意识到,为什么他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被挡住这件事。 剧组没有办杀青宴,一是原本就超支了,二是国外包餐厅太贵。制片主任干脆给剧组的大家每人发了个红包完事儿。 领到红包的闻雪时看着她,问说,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一顿属于他们两人的杀青饭,她求之不得,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地点头说好。 闻雪时看了她一眼,眼里莫名其妙地带上笑意。 这次时间尚早,他们不再至于沦落到去吃麦当劳,精挑细选了一通,找了家街头的餐厅,正对着一间小教堂,旁边还是旋转木马。 他们用主任发的红包共同点了份牛排和香蕉挞,一起分着吃。还各点了两杯酒。她看不懂菜单上的酒名,瞎点的,侍者将酒呈上来之后她装模作样浅酌了一小口,脸上顿时皱成一团。 他看着她的表情又笑了起来。 “点的什么?” 她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 他随口一问你介意吗,可不在乎她的答案,伸手就拿过她的酒杯,喝了口她的酒。 他嘴唇留下的位置就在她刚抿过的旁边,有很轻微的交叠。 “是辣味杜松子。”他把自己还没动的那酒杯推到她面前,“你记着以后别点这款,有点烈。喝我的。” 她顿了顿:“你对酒很了解哦。” 可看上去又不像是好酒的人,那次副导的生日趴他也没喝多少。 闻雪时稀松平常道:“我还会调酒。”他做了个混酒的手势,“大学在酒吧打过工,赚点生活费。” “时薪高吗?我也有兼职打工,不过是帮人拍点平面照,不太稳定。” 他们就着这个话题聊到各自的大学时代,闻雪时毕业于另一所艺术名校,和她的学院素有不对付的渊源。可谁在乎呢,至少两所死对头院校的毕业生此时和平地坐在一起,互相吐槽着给他们上表演课的老师,没把人折磨成精神病。 娄语托着下巴道:“说起来,你当时也是靠自己考上的吧?” “是,不过我班主任有劝过我,说可能性很小。” “你们老师也这样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