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说过许多过分的话,她都不如何在意,唯独今日这句,叫沈若筠无法闪躲,戳到心瓣上,鲜血淋漓。 她不想与周沉示弱,便索性闭上眼睛,不教他看见自己无法伪装的脆弱。 周沉起身穿衣,扯过被衾替她遮盖。 他试着用两人之间习惯的交易,来劝她:“给我五年时间,我会把将军接回来的。你若想叫沈家再起来,就给我生个孩子,我助他承袭沈家在冀北的军事。” 周沉知道沈若筠现在必是恨他至极,心下晦涩难言,却知道他在此,她就不能休息,只好整衣离开。 菡毓早就听到屋里的动静,等周沉一走,忙去照顾沈若筠。 见她周身狼藉,气息微弱,十分心疼:“少夫人,奴婢侍候您沐浴,等会换了被褥,您再休息。” 沈若筠深吸了口气,借着她的力起身,“我自己来。” 她披上衣服,又对菡毓道,“以后不必叫我少夫人。” 菡毓应了,“是。” 沈若筠关了门,自己泡洗半日,水都凉了才换衣衫。 她强撑着不适,绕着隐园内墙逛了一圈,见前后的门都有人看守。 还真是“困”局了。 她全身都如碾碎了般疼,但也不想再躺到那张床上了。 周沉敢如此折辱自己,不过是祖母已经不在,长姐又落得这般结局。她没有亲人,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沈若筠可以想象周沉再娶那日,那些朝臣会在周家吃酒,庆他摆脱了沈家女,另娶了门当户对的淑媛。 朝中重臣结亲,赵殊又怎会不知?可她本就是赵殊拿来牵制长姐的,沈家没了用处,她自成弃子。 …… 菡毓来搀扶她,说备了她往日爱吃的菜。沈若筠勉力吃了些,晚上只肯睡在窗边的卧榻上。 夜深人静,月色入户。 沈若筠辗转难眠,索性披了一件长褙子起身。 她见菡毓坐在门边守夜,已抱着一床被衾睡着了,便没有惊动她。 隐园除了菡毓,还有不少做粗使的丫头,俱是周沉买的,此时都在休息,整个园子寂静得如在沉睡,只可闻自己的脚步声。 她将隐园逛了圈,刚搬来这里时还看不见,也未曾注意到周沉拿来安置她的地方,还有个花园。花园也有棵香樟,只是不如沈家那棵年头长。 沈若筠抬头看了看树枝,觉得枝干还算粗壮。 周沉是打定主意要困着她作外室了,可她是沈家女,便是宁死,也不愿被他如此侮辱。 沈若筠将外面的褙子脱了,想丢到树上去,她勉力丢了好几遍才成。等衣服挂上去后,又踮着脚将两只袖子系了个死结。 她想到沈家那棵百年老树,又想起沈家家庙里那一排染血的牌位与上书的“三善名堂”。觉得沈家家庙还不如叫“三恶堂”,好叫这些小人有所畏惧,不敢随意欺负沈家后人。先祖们就该将三善刻在每一个牌位后不轻易示人,将面对敌人时的血性与狠厉刻在正厅之上,好叫世间的阎王小鬼都远远避让。 这些年,她总想替祖母、长姐争一争该有的赞誉,哪怕是公正地看待也好……从未想过,其实她更该替她们造势,叫汴京这群人,都惧怕她们沈家才好呢。 他们觉得“好”或“不好”,并不能抹去她们的贡献,也决定不了什么……教他们觉得沈家可欺,才是她错的地方。 哪怕他们有一丝害怕沈家,哪怕是只是忌惮……都不敢将长姐推去和亲的。 她往日总说自己可以做男子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