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点头,她一直觉得陆蕴有许多秘密,只是他回来后,两人都十分忙碌,还没来得及细聊。 “我的家,并不在冀北,还离这里很远。”陆蕴想着措辞,“你可能难以理解,这并非距离上的远,而是时空上的……我来自以后。” 沈若筠一怔,恍然大悟:“所以你看过的天书,其实就是史书吗?” 陆蕴点头,讲着自己来此的经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到这里,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你父亲赶走辽人后,就将我带回了军营。” “因找不到别的亲人,他只能先将我送回沈家。”陆蕴道,“我到了沈家,是你娘在照顾我。五岁那年,你父亲回来探亲,我就请他带我一道去冀北军驻扎的军营。” 沈若筠算着时间,“你是不是想去救我爹?” “你娘待我很好。”陆蕴不意外她能猜出此事,只是提起来多少有些沮丧,“可即便我知道你父亲是死在河渠走廊那场战役里,又提前两年去了军营,还是改变不了什么,我救不了他……后来的狄家也是。” 提起旧事,陆蕴眸色黯然,“于是我便以为,即使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结局,也改变不了什么。” “怪不得你不去考科举。” 若是旁人说此话,沈若筠必会觉得他是胡编乱造,或是神志不清。可陆蕴说此话,沈若筠并不怀疑。 “那你之前知道,我姐姐会去和亲吗?” 陆蕴摇头:“我不知道此事,史书对她的记载很少。我只知道熙宁十六年至十七年间,冀北军会被撤离。所以在你成亲后,我便想去冀北,是想去一探究竟。” 沈若筠了然,“朝上既不会详细记载她的功绩,想来这般屈辱的和亲,也一并不计其中了。” “这也不一定。”陆蕴道,“史书曾经过无数次删改,不好究其原因。” 见沈若筠若有所思,陆蕴又问她,“你就不想问问自己么?” “此事狄枫之前与我提过,说你以为我与周沉……”她顿了顿,猜测原因,“汴京城破后,周沉带了多络与潆潆离京。因他想借我家起事,让多络顶替了我的身份,想来是谁多事将此事记了,才会叫后人误解。” 陆蕴想到关于她的记载,是从墓志里考据的,猜出应是周沉作伪。 沈若筠想到此事,忙与陆蕴道,“等你回去了,得替我将此事改了。我是熙宁十八年二月与他和离的。” “你怎么知道我还能回去?” “咦,那你回不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陆蕴摇头,“之前在杭州,我听海航回来的船员们说,他们去的遏根陀国有人生来会说汉话,还说自己能来往两地之间。故我也跟船去寻他,谁知此人竟是个骗子,害我耽误这般久。” “说不得老天送你来此,是将降大任于你呢?” “也是。”闲扯了这些,陆蕴敛了笑,与她道,“阿筠,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不缠足。不分男女,一处上学,一处工作。虽然也没有绝对平等,但你所想之事,都实现了。” 沈若筠凝神听着,十分向往,“……那还要很久吗?” 陆蕴不忍说确实很久,含糊道,“不会的。” 听他这般说,沈若筠长舒一口气,“真好。” “我们那里女孩可以如此,也非一蹴而就,而是她们先辈流血牺牲争取来的……在自由之路上,洒满了先人的血迹。”陆蕴叹道,“你去南边,发现南边照旧不将女子看作人……可在冀北,这里无论男女,都知道老太君与将军,是因为她们在此,身体力行,潜移默化改变了许多人的看法。” “事态是不会一成不变的,只是还需要时间。”陆蕴将长庚医馆的账簿递给她,“只管往前就是了。” 沈若筠想到北上的经历,忽不觉沮丧了,虽然南边还如此,可北地已因为祖母和长姐,大不相同了。 她凝神想了许久,仍旧对陆蕴说的未来感兴趣,又问他,“你还想回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