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笑着垂眸点评,“不错。”而后便放下手中茶盏,双手交握放于桌上摆出一个聆听的姿势。 赵长璟也没有隐瞒,把先前跟沈家夫妇提议的另一个法子与他说了。 乔怀柏听完后蹙眉,“你这法子,我之前也想过,但一来风险和利益都不清楚,二来……”他微顿,“朝廷那边也不好说。” 要是日后章丘真的发展起来,朝廷肯不肯每年出这笔钱?反过来,如果章丘没有发展起来,那百姓愿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呢? 所以综合所有的情况,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劳永逸的法子。 当然。 这也是有风险的。 若是这事能成,日后朝廷必定会嘉赏于他,可若是不能,也只需他一个人来承担风险,那些百姓并不需要承担这些。 赵长璟自然也知道。 所以他跟顾姣说,乔怀柏或许政绩并不出彩,但他的确是一个为百姓考虑的好官。 “你可曾想过,按照你那个法子,日后这些百姓该如何归置?”看着乔怀柏微怔的双目,赵长璟双手握着茶盏,手肘撑在桌上,目光却依旧落在他的身上,“如果我现在有一家店要开,我找了十个人,给他们两个选择,头一种,我每个月给他们一两银子,这个价格要比其他店的价格要高出一倍。而第二种,我只给其他店的三成价格,但我应允他们只要这家店盈利,每个月都能让出三利分给他们,你觉得哪一种,他们会干得更起劲?” 眼见对面男人原本怔忡的面孔慢慢变得清醒起来,赵长璟便未再多说,只提了一句,“我知道你是担心这事办不成,朝廷会怪你,但你可曾想过,你把属于他们的田地买走,那以后他们要做什么?你要做的不仅仅是在金钱上给予他们更好的选择,也应该从根源解决他们的问题,何况你能护得了他们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们一世?一个地方要长久的发展下去,光靠你一个人也是没有用的。” 乔怀柏这次迟迟不曾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笑一声,“是我狭隘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近日来因为这事而烦乱的心也在这一刻慢慢变得平稳了下来,就连紧蹙的眉心也终于舒展起来。 “等回去,我就写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赵长璟没多言,轻轻嗯了一声。 乔怀柏握着茶盏又喝了一口,问赵长璟,“你要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赵长璟看着他说,“不止。” 乔怀柏伸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长璟问他,“那年我和你说的温泉汤池你还记得吗?” 乔怀柏点头。 他当然记得,这次章丘要改变,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赵修和曾经说过的温泉汤池,“这几年,我派人去江浙那带看过,那边有不少温泉山庄,我寻思着我们这也可以搞一个,再加上我们这四季都有鲜果,也算是吸引人的一个噱头,但……”他粗粝的指腹磨过茶盏表面,苦涩一笑,“这建山庄哪里是小数目?我要一次性向朝廷狮子大开口,估计都没人会理会我。而且朝廷这几年也不容易。” “有没有想过和民间合作?” “民间?”乔怀柏神色微怔。 “嗯,章丘也不是一个大财主都没有,你既然要改变,为何不跟他们合作?” “我岂会没提过?”乔怀柏无奈,“可事情还没开始,那些人又一个比一个精,我还没开口问他们要钱,他们就一个个先跟我哭起来。” 他虽为官多年,骨子里到底还有些书生气,抵不过那些商户也是正常的。 赵长璟也不觉意外。 窗外蝉鸣阵阵,他长指轻敲桌面,“我可以替你引荐一个人。” 乔怀柏忙问,“谁?” 赵长璟看着他,薄唇微启,“济南沈迟姜。” 乔怀柏微震,“和同商号的大当家?” 赵长璟颌首,他并未多加说明他跟沈迟姜之间的关系,只用“故交”代指,“我会写信给她让她来一趟,她的名声,你听过,别人也听过,这么多年,她看中投钱的东西稳赚不赔,你大可让人大张旗鼓在外宣扬一波。” 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乔怀柏拍桌起身,“善,大善啊!” 他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只觉祥云照身,满面红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