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战事,刚刚团聚又要分开了。 崔冕手微动,念及这是已经二十六岁的妹妹,且还是帝王,欲探出的手背到背后握紧,“听老医师说,一些孤孩女童被送去了京郊南营,我和你七兄懂些兵法,可前去做个武师,文墨也能教。” 崔灈点头,教女童读书练武,便是请先生也难,他二人虽是武将,经史子集也略通,可兼任数职,能帮妹妹一点,便想帮妹妹一点。 崔漾知道兄长是想帮自己,心中微暖,点头应下,交给洛英去安排,除了武功已恢复至巅峰的沈熔,崔漾另外留了六名暗卫。 一应安排妥当,天际已微微泛白,谒者来报,随驾的文武百官已在西城等候。 崔漾看父亲正和大猫玩得好,便也不上前相扰,朝王铮点点头,自禁卫手中接过缰绳,这便要启程了。 崔灈往妹妹手里塞了一把东西,闷声道,“这几年父亲别的不记得,但如果遇到好看的风景,长得漂亮的花,便一直要给漾漾看,石头攒了一布袋,走哪里带哪里,妹妹不要怪父亲不记得了,父亲也怪自己。” 是雨花石,彩色的,石头里蕴藏这千秋万壑,山川雨雪,父亲每次渡江,下建康,江淮,便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雨花石。 各色的石块在晨光里折射出缤纷的光,她怎么会怪,如今惟愿父亲早日康复,阖家真正的团圆。崔漾收好石块,翻身上马,“哥哥们等着我的好消息。” 崔冕崔灈挥手。 沈平一直在医馆对面的茶肆里,听百姓们夸赞女帝如何英明神武,听一商人吐沫横飞地夸赞天下一统的好处,便扬声道,“你在这京城安康之地,自然乐得享受从沿海运送过来的鱼虾,可曾想过旧宋之地的百姓,他们原本安平的生活,却遭受了战乱之苦。” 他话一出,茶肆里响起了许多赞同声,“是啊,谁也不要打仗,各自生活,多好啊。” 刚才那商人却立刻拿出了户籍路引,“错,我就是从盐城来的,我们的官员是诸侯任用,都是谁关系亲,就谁来做官,断案的官员都不识几个大字,收税今天收三,明天收十,没粮了就强征,已经没有多少人种地了,要么像我一样做生意,要么当兵,要么到处流浪做闲汉,我们盐城算好的,但是我们也想吃腹地的小麦啊,我们可以用晒盐来换,路被堵了,换不了。” “想要吃盐的地方缺盐,想要吃饭的地方缺粮,我们本就是大成的土地,我们愿意做大成的子民!” 不少人都点头,“是啊,最近确实能买到盐了,也有水路的粮船上来,黍米能多买半斗,我家买了不少……” “魏渊本就是胡狄的后代,懂什么种地,种出一点稻子,只管收,说是收,那就是明目张胆的抢——” 沈平道,“那是魏国和李宋的君王无道,魏渊强征粮草,是为其扩充地盘的野心私欲,女帝本质上与他们有何分别?如果在乎百姓,便不会引发兵战,大家好好想一想,若是没有君王,或者君王是由百姓们自己选出来仁德之人担任,军队只是用来保卫自己,而不是挑起战争,那么便不会有这些问题。” 茶肆里的人不由都朝他看去。 沈平继续道,“世袭的君王,世袭的贵族勋贵才是罪恶的根源,大家想过么?一个由百姓选出来的君王,土地是百姓们共有,人人都有田,所有人不分彼此,不分你我,一起种地,一起织布,种出的粮食,归大家所有,不是很好么?” 他话一出,不少人神情向往,刚才说话的商人却根本不这么想,喊了一声抓谋反逆贼,茶肆立马喧哗起来。 “算了,是个疯子罢,就说几句做梦的胡话,别理了,喝茶喝茶,这茶也是东边来的,滋味可真不一样——” “是啊,就算选君王,我也会选女帝。” “别说了,你也疯了么……” 沈平听人喊他疯子,也不在意,见五城兵马司的人朝这便奔过来,略一提身便消失在了茶肆里,坐在屋檐上,看那王铮一送便要将女帝送出北门,先回了一趟皇宫,带兄长去了城楼。 十六名文武官员,武将骑马,文官乘坐马车,悉数候在城外,已由太常寺正卿薛回待天子之能祭祀完毕,五千驻军列阵官道两侧,见天子来,俱叩首问安。 崔漾立在辇车上,与宴和光另外交代了几句。 沈熔被留下,原是不肯,但知道是要照顾安定侯,阿九的父亲,事关重大,便郑重应下了。 他近来学习到了许多男女之事,知晓在这件事上男子是要主动的,掠上前,在阿九唇上落下一吻,“陛下,保重。” 旋即晕乎乎似饮饱了酒,差点没直接从御车上摔下来,群臣忙垂头避让,城门前一时静极。 萧寒坐在囚车里,眸光冰寒阴鸷,“以下犯上,理当问斩。” 崔漾懒得理他,传音与沈熔,吩咐他以后专心练功,跌下马车被申兴扶住的人却已经是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神魂出了窍壳。 似乎是先前吃了青橘,带着一点青橘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