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见萧士及已经从里屋出来了,才赶紧掀了月洞门的帘子进去。 一股有些腥膻的气味扑面而来。 知画有些莫名其妙,忙将南窗下罗汉床四足方桌上摆着的铜镏金累丝菡萏香炉打开,扔了几块沉香进去,又开了窗户,放下窗前的纱帘,既能通风换气,又能挡着窗外人的视线。 杜恒霜终于醒了,睁眼看见身边没有萧士及,吃了一惊,马上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帐外叫道:“谁在外面?” 知画忙笑着道:“小姐醒了?” 杜恒霜放心了,笑着回道:“还叫我小姐?” 知画忙用手拍拍自己的嘴,“该打该打,居然忘了换称呼,应该是大少夫人。”萧士及是六品骁骑尉,杜恒霜称“夫人”完全不为过。 知画过来服侍杜恒霜起床。 “及哥哥去哪里了?”杜恒霜的眼睛在屋里溜了一圈,看见了靠墙条桌上的更漏,吃了一惊,“已经这么晚了?”又嗔着知画,“你个懒丫头,睡过头了吧?也不来叫我起来。今儿可是要敬茶的,误了事,你替我领罚去?” 知画笑着连声哄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少夫人若是一会儿被罚,奴婢全领,行不?” 杜恒霜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红了脸看着知画笑,满脸的喜色压也压不下去。刚起床,就面若桃花,嫣然红润。 一边给杜恒霜穿衣裳,知画一边跟杜恒霜唠嗑,“少夫人,这屋里有股味儿,难为少夫人,昨儿一晚上还能睡着。到底是人家媳妇了,少夫人也忍得下去。以前在家的时候,略有点汗味儿少夫人都受不了。” “什么气味儿?”杜恒霜不明白,扭着头噤着鼻子嗅了嗅,真如同一只小乳猫一样,大方沉稳中又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天真。 知画给杜恒霜穿好衣裳,走入拔步床里收拾床铺,一进去便道:“就是这股味儿。” 杜恒霜跟着走进来,一眼看见床头带了血的细白方巾,还有床铺上点点滴滴的白色斑痕,脸上顿时如同蒙了块红布,结结巴巴地道:“这……这……” 知画从小跟杜恒霜一起长大,又不是预备的通房丫鬟,对这些事情不甚了了,一边抱了床上的铺盖往外走,一边道:“少夫人,以后这些事不要忍着,这么脏的铺盖给少夫人盖,唉,回去让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心疼得什么样儿……” 欧养娘在外面安排早饭,来晚了一步,正好听见知画对杜恒霜嘟嘟囔囔地抱怨萧家对她家小姐不地道,屋子里有气味不说,连干净床铺都没有。 欧养娘又好气又好笑,使劲儿往知画肩上拍了两下,笑骂道:“你懂个啥?不懂就不要乱说,赶紧抱到旁边的耳房找知节和知礼,让她们去洗这些铺盖,不要拿到外面让别人洗,听见没有?” 知画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抱怨道:“欧养娘,这么快胳膊肘儿就往外拐啊,您都不疼小姐了。” “什么疼不疼……”欧养娘瞥见杜恒霜手足无措,一脸红晕地站在拔步床前,一颗脑袋恨不得栽到地上去,只好低声跟知画解释。 知画听明白了欧养娘的话,闹了个大红脸,慌慌张张抱着铺盖出去了。 欧养娘就带着另一个大丫鬟知数过来给杜恒霜重新铺床。 萧士及跟着进来洗漱,看见杜恒霜已经起来了,忙道:“昨儿累着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萧士及是想着杜恒霜昨儿一天成亲累着了,杜恒霜却以为萧士及说的是昨天晚上两人做的私密事儿,便啐了他一口,“你也累了,你怎么不睡?” 萧士及回过神来,看见杜恒霜俏脸艳似牡丹,心里一荡,笑着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自己去浴房洗漱。 杜恒霜等萧士及洗完了,自己才去洗,然后出来坐在妆台前梳妆。 她已经成为人妇,不能再梳小姑娘的双髻了。 知画手巧,麻利地给她绾了牡丹髻,当中插上一支黄澄澄的金累丝嵌蓝红宝羊脂玉鸾鸟分心,两旁各压一支金累丝嵌宝镶玉牡丹纹掩鬓,顿时整个人都富丽堂皇起来。 杜恒霜冲着镜子照了照,有些犹豫,“太张扬了吧……” 萧士及背着手站在她旁边看知画给她梳妆,闻言笑道:“还好,今儿你穿那套大红的礼服,不用这样的首饰压不住。” “那好吧。”杜恒霜从善如流,让知画给她梳好头,然后用螺子黛画了画眉,再在唇间点了一点唇脂,整个人立时就丰艳起来。 大红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艳光四射,压得住场。 欧养娘端着一碗养胃的汤水过来,让杜恒霜喝下。 大家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