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係?」 提努斯语带困惑却又强烈地詰问: 「我喜欢的就是娜欧蜜师姐。就是你这个人。你的个性,你的内在。你所有的一切。这些跟你能不能生育,或是你的家族,有什么关係?」 看着男孩真诚的双眼,累积在心中的情绪终于窜成大火爆发出来: 「……幼稚!」 娜欧蜜颤抖着声音大骂。 果然是不经世事的小鬼头。「你有搞懂我出身什么样的家族吗?」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明明才不过是在这趟征途相处了几天「你晓得每天只能活在黑暗的日子吗?你有搞清楚什么是『识者不见,见者无识』吗?」明明他有着更自由更多选项「你有了解过我需要的什么吗?」 ──甚至连我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生到底「自己」需要的什么。 「说到底……就算我对每个人的态度都一样,但我依然拥有贵族的头衔。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她想发出嗤之以鼻的冷笑,却发现自己必须花更多力气按捺住眼里打转的泪水。她没想到居然把自己最鄙夷的贵族头衔都说出口了。 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家族的「工具」。「工具」有什么资格自己作主? 就仅仅只是,凑巧在某个人的安排下组成一支队伍,然后因为彼此是年纪相近的异性,所以才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喜欢」。说到底,也不过是「家族」评判这次的行动「成功的话能带来利益,失败的话损失也不大」才派她参加讨伐队。 对,利益。她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再这样意气用事,对整个队伍的协调作战不利。 冷静下来,娜欧蜜?范?雅蒙─嫪巫。发挥你冷静的头脑。想一想,如果把两人的关係闹僵的话,未来会有多大的风险。 娜欧蜜顺着关键字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思索着要怎么把这烂摊子收拾起来。 「……所以师姐并不讨厌我囉?」 偏偏男孩依然不死心地追问。 「……嗯。不讨厌。」但也不喜欢──不,不是不喜欢。而是她「必须」没有感情。 「那么,如果我能立下功劳、赚很多钱,或是晋升为贵族的话,是不是就有『资格』了?」 面对他过于单纯的提问,娜欧蜜实在给不了确切的答案。 「……如果你赚得钱比我多的话。」 看在这样的「利益」份上,也许家族就会放手。毕竟家族终究只是在评判谁的用处大、谁的用处小。用她换取跟一个富豪的联姻关係,对家族来说应该是可以接受的交易。 「那么我,提努斯?王,绝对会成为赚得钱比你多的男人。这样就有『资格』喜欢你了,对吧?」 依然幼稚地令人发笑。 但从来没有童年的她,也想就这么幼稚一回。 「那就加油吧。」这也许是她少数能发自内心的浅笑。 「是!娜欧蜜师姐!」 跟在娜欧蜜的身后,两人回到讨伐队里 ※ 半梦半醒中,她试图睁开眼。大概是窗边的雨声实在太吵了。 「您醒了吗,阿孃?」 耳中传来贴身侍女的声音。 儘管没有完全清醒,她从触感上已经察觉到身上的衣服跟被毯与入睡时不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什么时候被换了衣服?她懒得弄清楚了。 咽喉。眼瞼。胃。脑袋。随着意识越来越清晰,就越感到疼痛。 昨夜发生过的事情也慢慢袭上她的记忆。 她虚弱地朝床缘伸出手: 「……烟……鸦片烟……」 她还不想醒。醒了只会感觉到痛。入睡时会有噩梦,但也会有现实中无法完成的美梦。 乾裂的嘴唇接触到还没烧热的烟枪口。 就让自己再多睡一会儿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