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一身素白,比李放那一身玄黑色的衣服更为耀眼,可偏偏那些人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谢王臣酸溜溜地道:“襄阳的百姓可真是热情,我久在广陵,却也从未见过像这样的情景……” “哈哈, 这样的话, 谢公子可以在我们襄阳多逗留些时日, 便可经常见到这样的场景了。”说话的是红酥,每次竟陵王回返襄阳,都是由她这位竟陵王府的女管家出城迎接, 向他汇报城中情况, 并处理竟陵王安排下来的庶务, 这回自然也是一样。 三人上了马车, 李放问道:“这段日子, 凉州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红酥掏出一封信, 道:“这封信是昨日鸣沙寨的屠九鸣送来, 指明要交给王爷。” 李放接过信,看了一遍,随即开怀大笑,道:“太好了,可真是棒极了——” 李放素来情绪内敛,谢王臣与红酥都从未见到他如此开怀的笑容,连忙问道:“信中写了什么?” 李放笑道:“好消息,阿星已经率领卓家军在雪岭关外击败了柔然部族联军,柔然可汗郁久闾·伊哈与柔然大将军百里不生都于此役身亡,闾丘明月受到重创,柔然各部自相残杀、彼此分裂,最少短时间之内是无力再进犯中原了。而且不光如此,魔教在凉州城的根基亦全部被毁,除了教主商苍穹逃走之外,其余人自辰星使商风翼以下全部阵亡或者被俘,真是——好一场大胜啊!” 他将这封短信看了又看,似乎只凭这飞扬的文字,便能看到那红衣少女自信明媚的笑容、舍我其谁的担当、坚韧不拔的品格。 谢王臣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置信。卓小星离开襄阳、返回漠北迄今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凉州局面竟然一变如斯,连昔日中州大侠卓天来在世时都未能彻底解决的柔然与魔教两大问题,也在她手中化解。他从未想过,他在蜀山雨驿中见到的明艳少女竟然有如此能量,咋舌道:“嘿,你们说我把金陵的那间胭脂铺送给卓姑娘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红酥在一旁掩口而笑,道:“真是太好了,那卓姑娘是不是马上可以挥师南下了?”若是凉州军能南下袭扰稷都,自可与南周大军南北呼应,大大减轻南线战场的压力。 李放点头道:“不错,她确实有此打算。不过从西北到此路途遥远,战前准备颇多,所以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唉,虽然保住了凉州,但因阻挡柔然入关,放任北梁全力南下,淮南亦成了一片焦土。”想到淮南的局势,他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了。谢王臣与红酥亦敛了笑容,马车内的气氛也凝滞了起来。 过了半晌,谢王臣道:“如今我们在西线打败了慕容青莲,然而淮南已经被萼绿华所占据,虽然战报上说广陵王率五千人袭营烧毁了北梁军大半粮草,谢之棠撤出淮南城时亦将淮南城所有能烧的东西付之一炬,但是我听说萼绿华这个女人心肠极硬,命人在淮江两岸的州县中四处搜刮,百姓家中但凡有一点存粮都要尽数充作军粮。不管是南民还是北民,都不得已沦为流民,如此下去,恐怕将饿殍遍地,酿成大灾啊……” 李放面容沉肃,心中沉痛,谢王臣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可是淮南素来便归东府掌管,他即便有心也无能为力。 谢王臣接着道:“我最担心的是慕容青莲放弃在西线与你纠缠,命大军尽数向东南进发,与萼绿华合兵一处,齐攻庐阳,不出数日,庐阳城必破。” 李放点头道:“这也是我最担心之事,王臣认为我军该如何应对呢?” 谢王臣稍加思索道:“我认为竟陵军亦应分兵两路,主力缀在慕容青莲大军身后,监视其动向。而另一路则可乘水军舰船顺江而下,支援庐阳。不过,我南周大军分为东西两府,互不臣属,真到用命之时,肯定不如北梁上下一心,此为大患。”他微微一顿,道:“我认为必要之时,王爷应该接手广陵军的指挥权……” 李放摇摇头道:“你觉得李昶可能答应吗?” 谢王臣叹息一声:“绝无可能。”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他才是最了解广陵王的人,自然知道广陵王那绝不肯屈人之下的好胜心。在李放面前,李昶所有的努力都像笑话一般,就连自己——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和最信任的下属,亦离开了他,追随在李放身边。 李昶又怎么可能心悦诚服地将东府指挥权交给李放。 这时,竟陵王府到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