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啸云也是神色沉凝:“好在殿下手中还有三千燕云铁骑,倘若必要之时,也能垫后阻挡一阵。” 姬凡闻言目光一凛,抬眼看向韩啸云。他缓缓攥紧指尖,神色阴晴不定,声音冷冷道:“孤当初离燕之时带了多少人,如今回燕,自然也要一个不少的带回去——” 容宣听他提起那三千铁骑,不免想起了原著,眉头忧心皱起:赵素登基后,视姬凡为心腹大患,命轩辕清带兵截杀。那三千死士以命相抗,最后俱都和姬凡一样葬身黄土。姬凡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将这三千人完完整整地带离周国,实在是难如登天。 姬凡想必也知晓此事不易,闭目久久不语:“……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们先回驿馆吧,免得引起旁人注意。” 韩啸云仿佛看透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声音沉沉的劝诫道:“殿下,壮士断腕,壁虎断尾,历来就没有不见血不死人的!只要能顾全大局保您回燕,莫说那三千铁骑,就是要老臣命丧周国,老臣也绝无怨言!您自幼杀伐果断,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啊!” 岳渊亭见韩啸云情绪激动,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出来打圆场:“后日周帝设宴,欲邀文武百官共赏雪狼,届时我们再一探口风。实在不行,也只能如韩将军所言,壮士断腕了,否则等陛下病情一恶化,三皇子登基攻打周国,殿下危矣!” 岳渊亭和韩啸云一文一武,皆是燕国栋梁。这两个绝顶聪明的人凑在一起,却也难破眼前困境,只能抱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 “今日之话,还请殿下仔细斟酌,臣等先行告退。” 韩啸云语罢拱手,正准备退下,却忽然听见床上似乎有一道极其轻微的气息声。耳朵动了动,目光顿时一凛:“床上有人?!” 姬凡闻言一顿,下意识看向纱幔里面,随即解释道:“无碍,是孤的心腹,二位大人先行回去吧。” 韩啸云疑惑皱眉:“心腹?!” 心腹怎么会躲在床上? 他正欲说些什么,岳渊亭却极是识趣,又暗中拉了一把,将韩啸云带走了:“大将军,时辰不早,莫耽误殿下休息,走吧。” 七年之夜漫漫孤寂,说不定是太子殿下找来暖床的知己,何必问那么仔细。 房门被带上,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姬凡走到床边撩开纱帐,见容宣还躺在里面,不由得开口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容宣刚才被韩啸云吓了一跳,闻言把被子踢到一边,捂着心口吐出一口气,躺在床上似笑非笑道:“不愧是一品神剑,耳聪目明,我半天没敢喘气,不曾想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姬凡掀起衣袍,在床榻边落座:“韩啸云久经沙场,耳聪目明,自然不同凡响。” 容宣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坐直了身形:“你父皇如今重疾在身,回燕之事刻不容缓,可京中守备森严,你们该如何杀出去?” “杀出去?” 姬凡闻言皱眉,缓缓摇头:“区区数千人,如何与京师精锐拼杀。只怕不仅杀不出去,反而还会葬身于此。你有所不知,岳渊亭武功平平,却谋略过人。当年他为琅平都督,奉命押送粮草入京,途中却被蛮族人所劫,困囿异族营帐难出,身边仅有四百护卫,与孤何其相像。” 容宣下意识追问道:“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姬凡闻言扯了扯嘴角,无端看出几分讥讽:“怎么逃出来的?壮士断腕,调虎离山罢了。他让那四百护卫往南出逃,引开追兵,自己则孤身一人潜入北境山林,得以求生。那些蛮族人没料到岳渊亭胆大至此,一个护卫都不带,自然中计。他后来官拜右相,位极人臣,那四百护卫却都尽数死于蛮族刀下。” 姬凡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在黑夜中听不真切:“孤只怕他故技重施,想让那三千铁骑出逃引开追兵。当年死了四百人,如今只怕要死数千人……” 他语罢悄无声息攥紧容宣的手,一片冰凉,不知是责怪还是自嘲:“人命本就是不值钱的,孤从前何曾在意这些。都说情爱腐心,可见此言不假……孤与你待久了,竟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姬凡眼底从前只有一片漠然,不知何时起,竟也沾染了几分属于人的温度。 容宣哪怕心性歪斜不定,可听见以千万人命做赌,心中也难免触了一瞬。他闻言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得外间发出一阵轻响,目光一凛,下意识起身道:“谁!” 姬凡也是面色一变,立刻开门查看,却见外间站着的人竟是副统领姜寰。 方才密谈之时,未免有人偷听,姜寰一直守在门外,只怕将所有话都听去了。他瞧见姬凡出来,下意识跪地请罪:“属下该死,惊扰了殿下。” 姬凡面无表情睨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容宣想的则更多些。姜寰乃是那三千铁骑的统领,听闻主上要他们以身犯险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