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地走去,竟没发出半点声音。只见燕月生倚树坐着,上半张脸皆为发带所缚,三千青丝自肩头垂落,卷曲起伏,让人想起盛夏时大海泛起的雪白浪涛。在她面前,一张漆黑的棋盘盈着银白月光,尘埃在光圈中飞舞。 屠汝陵久久注视燕月生的脸,忽然伸手去摸燕月生眼上发带。手刚伸至半路,空气中骤然亮起一团金红火苗。屠汝陵猛地抽手,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没有任何预兆,明渊身形突兀浮现在燕月生身边。身材颀长的黑衣青年掀开眼皮,冷冷地看屠汝陵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却令屠汝陵心头一寒。 “你是谁?”屠汝陵鼓起勇气问。 明渊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指竖在嘴前,是个“噤声”的手势。屠汝陵不敢再说话,可又不愿意抛下燕月生独自离去。最后她跑去将燕月生为她裁剪的月光白缎裹在身上,发着抖跑到燕月生对面睡下,仿佛一只不愿意远离母亲的幼兽。 明渊也不再留意她,低下头去看燕月生。他极少有机会能在燕月生身边现身,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视角更是少见。他忽然记起身为李秋庭的那一世,尚未长成的皇子总是仰视着燕月生,总觉得青衣神女随时可能离他而去,缥缈得仿佛一个幻影。 而他现在终于有能力将幻影留在视线中,再也不会让她逃离。 燕月生牢牢记住四象破杀的布阵,才从棋盘幻境中挣扎而出。这次没有身心沉浸在秋庭谱中,燕月生只是受了一些杀气的影响,气血翻涌了一阵。她缩在树下平复呼吸,忽然察觉到屠汝陵的气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前! 她心跳漏了一拍,匆忙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蜷缩睡着的阿陵。燕月生正要起身,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黑衣青年手掌宽大,明渊沉默地站在燕月生身前。 “你居然还在?”燕月生拽着明渊的手站起身来。因为坐的时间太长,她的小腿有些发麻。 “我一直都在。” “听上去有些恐怖,”燕月生嘀咕,“所以我讨厌你这种人。” 习惯一切人事尽在掌握,燕月生不喜欢明渊这种无法为她所感知的存在,会让她觉得危险。而明渊又总是神出鬼没,时常令燕月生疑心明渊是不是知道了前世杀身之仇,今世要和姜佚君一般来讨债。 “你很讨厌我?”明渊声音很轻。 “也没有非常讨厌,”燕月生觉出方才所言有些过分,赶紧找补,“但确实有一点讨厌。” 她不会忘记梅林初见那一天,燕月生在看清明渊那张脸之后,心头忽然涌出的酸苦和厌倦。几乎是直觉,燕月生不该和明渊扯上关系,更不应该和他太过亲近。 只是事与愿违,明渊总是出现在燕月生身边。 明渊不再说话,燕月生侧过脸偷偷瞥他一眼,只见明渊抿着嘴。明明脸上毫无表情,燕月生却下意识觉得他是在生闷气,竟然觉出几分可爱。于是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下意识去拉明渊的手。 “你笑什么?”明渊皱眉,但是并没有挣脱燕月生的手。 “我笑你怎么这么不经逗,”燕月生眉眼弯弯,“像个小孩一样。” “你才是小孩吧,”明渊忽然伸出手捏住燕月生的脸颊,眼睛难得流露些许笑意,“生日快乐,十六岁的燕月生。” 被捏成小鸭子的燕月生一愣。青年指肚微微粗糙,却比她的脸温暖一些。 颜广闻从昏迷中醒来,隐约听到颜令仪喜悦的叫声,同时闻到一股极浓的钩藤气息。原来颜令仪看出颜广闻是气急攻心,眼看半夜一时半会儿请不来大夫,一叠声命人去厨房煎了一碗钩藤汤来,暂时止住颜广闻的肝火。颜广闻挣扎着睁开眼睛,便看见憔悴的女儿跪坐在床前。窗外天光微亮,黎明即将到来。 “火,火灭了吗?”颜广闻挣扎着要坐起来。 “已经全部熄灭了。”颜令仪握着父亲的手,含泪回答,“爹你放心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