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又青将“惊喜”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尽管她的表情看上去只有惊没有喜。她不知“程素问”的底细,担心他被揭穿身份后挟持姜佚君作恶,决心按兵不动以观后效。姜佚君不在意这对师兄妹在打什么哑谜,领着二人进了书房。 甫一进门,燕月生一眼看见挂在墙上的卷轴。它确实如程素问所言,比起一张画,它更像一张纸,上面满是缥缈的云雾,既非花鸟也非山水。燕月生定睛再看,才发现那些云雾竟然都是流动的。它们牢牢罩住了卷轴本身,以致燕月生无法看清画卷上绘制的图案。 “朕先前按照国师所言,将这张图挂在了寝殿。”姜佚君脸上阴翳一闪而过,“只是自从挂了这幅画,朕每日每夜总在做噩梦,只得暂将这幅画移至书房。国师应该不会怪罪?” “怎么会。”燕月生抚摸画卷上的云雾,那些云雾仿佛认得她一般,纷纷涌来缠住燕月生的手指,“画象即心象,每个人在山河社稷图中看到的都是他们过去的记忆,自然各有不同。陛下如此忌惮这幅画,必是从前做了什么不能回忆的亏心事,将它拿走才能做个好梦呢。” “你说什么?” 宁又青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敌意。姜佚君面色生寒,宛如风雨欲来。而“程素问”只是站在卷轴前,仿佛在和神器对话。宁又青正要想个法子打圆场,目光无意间从山河图上扫过。 她骤然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 只有天机阁独门心法能够催动的山河图,画上云雾正源源不断地向“程素问”手指涌去,极其依恋地黏在他手心。坚信师兄绝不可能穿女装的宁又青竟动摇起来:世间能够使用山河社稷图的人,只可能是荀无涯或程素问。难道面前站着的人,当真就是离开京城将近一月的四师兄? 然而这动摇也只有一瞬,宁又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厉声大喝:“你不是我师兄,我师兄绝不可能这样和陛下说话!你到底是谁?” “原来如此,你们还认得它。”燕月生察觉到眉心的暖流,“你问我想查什么?我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不是七日断肠散的解药,那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什么?”姜佚君意识到不对,“他不是国师?那他是谁?” 山河社稷图骤然光芒大放,一道金光笔直劈入燕月生眉心。燕月生只觉身体一轻,眼前的画面骤然扭曲起来。眼看燕月生将要被山河社稷图吸入其中,姜佚君一手掣出书架上的宝剑,从书桌上一跃而过,劈手捏住燕月生的手腕,。 “你不是程素问!你是谁?你是谁!” 燕月生只来得及看他一眼,二人便同时被山河图的云雾席卷而入。少女缥缈的声音自冥冥中响起:“既然你这么想看我们的过去,就一起来看好了。” “燕月生,你是燕月生!”姜佚君惊怒交加,抬手便要刺死她。然而他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燕月生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她的声音被狂风席卷,依旧送入姜佚君的耳中。 “远到——我们的前生!”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司命副本。 第54章 、亭下初见 司命星君燕月生, 本体原是月下老人用来系红绳的一棵桃树,化形后得到神器乾坤笔的认可,入主天府宫成为司命。她最亲近的人除了南斗诸位同僚, 百花洞里的桃花仙子张凤雏, 亲手养育她长大的月下老人之外,还有一位北斗破军。 因为身怀乾坤神器, 燕月生得到了昊天的信任倚重,和非同寻常的工作量。她不仅司掌人间轮回的命簿,还要代行度厄星君的职责, 监护天界神君下界历劫。这并不是因为司命星君修为太高, 而是因为她胆子够大。仗着有神器兜底, 燕月生敢于欺瞒天道, 将对天界神族来说也是格外艰难的情劫一笔勾销, 使他们成功飞升, 脱离天规的束缚。 虽然月下老人责备她, 说这些都是旁门左道, 燕月生却凭借这旁门左道在短短六百年中超越了前一任司命。天界被她一手安排了劫数的神君神女, 三分之一对她赞不绝口,三分之一提到她便破口大骂。还有三分之一对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讳莫如深,谁都休想从他们口中撬出半点风声。 直到上任的第九百六十七年,燕月生终于遇到了她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神族对天命的敬畏,其实远比凡人更甚。燕月生嘴上不信青阳氏“司命杀手”的传言,心里到底存了些疑影。青阳少君投胎成南齐六皇子的第五年, 燕月生得空去看一眼明渊转世,发现原本受命保护明渊的值日星君没有守在李秋庭身边, 而是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 “这是在做什么?”燕月生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