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裁去大半。 燕月生本以为李秋庭会难过,以她的眼光看, 李秋庭的问题并不比师兰言严重。师兰言彻底斩断了爱的一切可能,明渊只是没有人教他怎么去爱,不代表他就不会被亲人的行为伤害。然而李秋庭似乎并不将他父皇的冷落放在心上, 与其说是淡然不如说是漠然。燕月生只能理解成青阳少君在家庭不幸这件事上比较有经验, 所以比寻常小孩坚强些。 除夕家宴将要开始, 李秋庭被宫人引着到他座位上。南齐帝王的子女如今已有两打, 乌泱泱挤了一地。六皇子被安排到偏远角落, 只能看见一片皇子公主的后脑勺, 许多是他不认识的皇弟皇妹。嫔妃们坐在另一边, 面带笑意注视着她们打闹玩笑的孩子。 “你是想你娘了吗?”隐去身形的燕月生注意到李秋庭的短暂失神。 李秋庭收回目光:“我甚至没有见过我娘一面, 何来想念?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失去后也不会可惜。” “说谎。”燕月生俯下身点点李秋庭额头,“是谁当初病得昏了头,半夜梦里都在喊娘来着?” 李秋庭微红了脸,神情也有些不自然:“陈年旧事而已,何必再提?” 燕月生刚要再说,殿中忽然一静, 是南齐帝后入席。金楚音作为北齐贵客陪在上手,这是数年来的惯例。奎木狼作为国师参加家宴倒是头一遭, 自然也是上位。二人隐隐对面而坐, 金楚音却一眼不看对方, 目光无意间撞上也会匆忙躲开。燕月生暂时忘记取笑李秋庭,盯着奎木狼挑起一边眉毛。奎木狼察觉到燕月生的存在,朝这里看过来。 “你怎么来了?”奎木狼传音入秘。 “受某人之托贴身照顾他家少君,”燕月生下颌往李秋庭处点了点,“但现在看来,某人好像自己都忘记了?” “国师在看什么?”皇帝顺着奎木狼的目光看去,一眼瞥见他最讨厌的儿子,眉毛不快地拧起来。 “没想到碰到故人,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奎木狼遥遥一点大殿角落的李秋庭,“这位想来就是在下当初从妖族手中救下的六皇子吧,多年不见,一转眼这么大了。” 李秋庭离席远远行礼,算是回应。 “确实是他,比秋寒小两岁。”皇后试图将话题转到三皇子身上。然而奎木狼对李秋寒毫无兴趣,自顾自说下去:“我看六皇子身有气运眷顾,将来必有一番作为,陛下有此一子,南齐今后三十年大可高枕无忧了。” 帝后脸色齐齐一变,燕月生冷眼旁观,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对奎木狼说了两个字。 “蠢货。” “国师此言当真么?”南齐皇帝率先问道。 “天机阁弟子从不打诳语。”奎木狼对燕月生的讽刺视若无睹,“六皇子似乎吃过很多苦,但意志顽强,坚韧不拔,因而得到天命垂怜。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六皇子必然能成为陛下最有出息的孩子,在南齐危急关头力挽狂澜。” 奎木狼从前不会说谎,如今在南齐朝堂磨砺六七年,竟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他话音刚落,皇后脸色刷的惨白,皇帝将手放在妻子手上安抚地拍了拍。殿中无数双眼睛齐齐看向六皇子,饱含好奇和敌意的。婉宁公主金楚音也吃了一惊,注视着李秋庭的眼神带上些许复杂。许久没有得到这般关注的李秋庭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拜那双阴阳眼所赐,李秋庭能看见席中每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听清每一句带有恶意的窃窃私语。铺天盖地的敌意如同潮水,几乎要将他就此淹没。 “不用害怕。” 虚幻的手落在他肩上,掌心热意渗进身体,李秋庭身躯微微一震。 “不用害怕,我在这里。”燕月生按着李秋庭的肩膀,平静地和上座的奎木狼对视,“只要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没有害怕。”李秋庭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燕月生当他又在嘴硬,但没有再试图拆穿。席间议论的嘈杂声渐渐肆无忌惮起来,燕月生注视着奎木狼的目光冷冷,带着嘲讽的笑意。 “你为了和百花羞在一起,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燕月生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李秋寒不能成为太子,金楚音的婚约对象会变成谁?你当真以为金楚音的婚约是南齐皇帝一个人能决定的?” 奎木狼目光微微一凝,燕月生嘴角勾起。 “也许到最后,是你亲手将百花羞推给你家少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