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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听到了。

    杜佑南躺在床上,耳朵贴着灼热的手机萤幕。夜深得不近人情,他却没那么寂寞了。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定义了时间的相对性,保持不动姿态的杜佑南,时鐘变得比金綰岑还快了那么一些。

    他要比她更早抵达并非空间上的目的地。

    杜佑南跨上好久没发动的小绵羊,凉爽夜风吹开披覆大地的帷幕,长路一望无际,没有人挡在面前,他可以就这么一路骑下去离开。他不留恋因为他还在学习如何去爱,如何被爱。

    海的尽头,然后又是哪?

    「王子豪,杜佑南去哪里了,王子豪你出来!」

    杜佑南站在对街,他庆幸金綰岑还有这般力气,更庆幸自己的心还没死。

    王子豪与他相同,他们爱上的是得不到补偿的爱情,王子豪选择毁掉每一个他看得见的人,杜佑南则是要毁了这样的他。整场游戏唯独一人保持信念。

    杜佑南把金綰岑拉起来,她痛到堕入地狱也非得看见一个自私傢伙。

    杜佑南不得不为了她再一次自私。

    重生前再爱她一次。

    终结前再爱她一次,好几次,直到金綰岑终究受不了,选择以死亡来抗议绑架一生的作为。

    于是,他仔细花费这一生的次数来和金綰岑做爱,像是斤斤计较的犹太商人,必须留下点什么,男人孱弱的可悲愿望。

    那晚,金綰岑躺在黑房摸着他因月光积雪而湛蓝的脸。

    「你是雪地里的鬼。」

    「怎么样的鬼?」

    「因为长得不同,因为在其他人眼中是异类,所以被拋弃了。这样的一隻小鬼最终还是学会了爱,而它爱得越是彻底,痛越是分明。」

    南翻过身,拥抱着她轻啄泪珠。

    「痛所以哭了吗?」

    「不痛才哭,害怕一切只是场梦境。」

    「那么就当成是梦,是梦我才会这么做……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

    南含着她圆润小巧的脚趾,以舌头涂抹亮丽的指甲油,金綰岑弓起脚掌娇喘难息。唇线沿着水的陵线入岛,那是一座以惊涛骇浪当作屏障的恶岛,然而征服者是如此神通广大,一艘小船、一艘帆船、一艘蒸汽船、一艘战舰,孤岛再不能抵御。

    他会帮她抵御其他外来者吗?

    噢,他会的,他一定会,孤岛必须坚信。

    「南、我的南、我的半月……」

    金綰岑耷拉他的头发,感受他的舌头深深进入体内,彷彿扭开蜂蜜盖子倾倒出甜美的金色液体。金綰岑用力蹬腿,太强烈的刺激几乎导致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然而她知道南想要什么。

    从浴室到床舖,从床舖到餐桌,金綰岑还没吃饱,她鑽入桌底下吃着另一道料理,註明为男人的狂妄与自尊,她含着冰凉无味的果汁弄湿杜佑南,跨坐在他身,所有的一切都膨胀得比以往都厉害,南重新定义了疯狂。

    那是每爱一次就会多一道伤口的爱情。

    乾硬牛排掉落地毯,南的手指代替叉子搅动金綰岑的嫩舌。

    「外面下雪……」

    金綰岑顺着南的视线瞄往落地窗。

    「里面却下大雨。」

    「讨厌吗?」

    「不讨厌。」

    「我也是。」

    金綰岑的四肢紧紧缠绕,烘烤得恰到好处,色泽饱满,液体濡湿了充满弹性的金色肌肤,除了他们可能在获得的瞬间死去之外,一切美到真如一则谎言。

    在梦中说谎是否无罪?

    「我全部给你,南,真真切切,没有谎言,如果你愿意便全给我。」

    那一刻,南的心实在太痛了,极端痛楚的欢愉让他濒死,他认为金綰岑有权利知道,至少,他的死交付她动手。这想法太奢侈,乡村女孩又怎么能承受都市的重量。

    于是,自私射精同样不会被上天允诺。

    杜佑南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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