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与他举杯:“给大人赔罪了。” 今日桌上的酒很烈,就算是妖怪也会醉。 沈岐远盯着她吞咽上下的喉咙,突然道:“既是赔罪,一杯哪里够。” 她倒也爽快,扔开杯子,就着壶嘴仰头。 炽烈的酒气熏得过路的鸟儿都打扑棱,她片刻便眼泛柔光,神态妩媚。 他低声问了一句:“若昨日你见的人是他,也会那般吗。” 如意挑眉,觉得面前这人有些孩子气,不由地放柔声音哄他:“怎么会呢,昨日那书斋里换了大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扑上去。” 撒谎。 她还没醉。 沈岐远抿唇,又给她壶中酒添满,手腕却被她按住。 “我一个人喝啊?”她噘嘴,眼里满是哀怨。 沈岐远想了想:“我陪你便是。” 他喝一杯,她喝一壶,他就不信她还能不醉。 风送桂香,日薄夕阳,露台上一片暖色。 桌边渐渐倒了三四个空酒坛,盘中残羹也慢慢凉透。 如意撑着下巴看着旁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脸:“沈大人呐,这就醉了?” 沈岐远头沉得动不了,只能轻哼一声:“没有。” 才七八杯而已,怎么会醉。 他伸手,想再拿酒,手却被人握住,接着便有温润的触感分开他的五指,与他浅浅交扣。 “大人呐~”他听见她含笑的叹息。 有什么好笑的呢。他想,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般酒量好,就像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般多情又薄情。 他知道她的习惯,一定会把所有好看的小郎君都揽入裙下,今天这个,明天那个,腻味了就再换。 可他不想要别人了。 他就想要她。 第48章 我恨你 ——如意诧异地听完了他整段的酒话。 醉了的沈岐远没了冰冷的外壳,脆弱得一碰就碎,勉强抬头看她,一双眼又红又倔强。 如果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一定会被他这模样打动心肠,毕竟谁不喜欢一个满心痴迷自己的小郎君呢? 但几千年的风霜刮过去,如意再看这一腔赤诚的少年人,只会想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别傻了卿卿,无论神还是妖还是人,从一而终都只是一个漂亮的假象,他们各自有各自填不满的欲望,有各个阶段不同的想法,也有合适的岁月里更加合适的伴侣。 谁长大了都不会穿出生时的襁褓。 舔掉杯沿上最后一滴酒,她笑着将沈岐远抱起来,扶着往客房里走。 沈岐远犹自在喃喃:“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嗯嗯。”她敷衍地应,“我也没有怪过你。” “你……不是怪,你是……不记得……” “嗯嗯,记得,都记得,乖啊。” 将他放去床上,盖上被褥,如意提起裙摆就下楼,欢快地招呼拂满和燕宁:“沈大人钦点的菜单和宁远侯甄选佳肴都列出来了吗?” 拂满笑着冲她点头,赵燕宁不知为何嘴上被捆了一条布,他指了指人满为患的大堂,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推着她去帮着上菜。 今日的功夫没白费,有雇来的托儿暗中带气氛,又有沈岐远和贺泽佑坐镇,即便再对酒楼抱有质疑,也有不少的人愿意来赶热闹。 只要口碑重新竖立起来,何愁没有客人呢。 打着小算盘,如意看了一眼外头。 沈岐远的马车边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打探了一番就急匆匆走了。 轻哼一声,如意摇了摇算珠:“风水轮流转,这也该轮到咱们的柳太师头疼了。” “头疼什么?”贺汀兰凑上来问。 瞧见她出来了,如意笑道:“方才你兄长来的时候,你躲去哪儿了?” “就在二楼客房。”提起贺泽佑,贺汀兰还有些恹恹,“他说话的声音我都听得见。” 兄长为了上位一向是不择手段的,她知道,但真的直面那样的事,她还是觉得恶心。 曾经对柳如意说过多少至死不渝的情话,他今日就有多恶心。这样的人果然不值得托付终身,幸好如意醒悟得早。 “我不想嫁人了。”她轻声道,“若是可以,我给你当一辈子的掌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