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眩晕,轻声开口:“二表哥容我想想,我刚及笄,下个月初五端阳节那日母亲的祭日才满三年,到那时方出孝期。” 她母亲去世了? 崔珩确实没想到。 江左风俗服孝三年,长安只需二十七月,算起日子来,她母亲去世大抵正是他救了她那一次的事。 看来到她到最后都没能救的了她母亲。 但那次事故里死去的人又何止她母亲一个? 崔珩原本的动容转瞬消失,只淡声道:“那便等你出了孝再来找我。” 此时已经是四月底,距端阳只剩了不到十日。 到那时她除了服,怕是难逃一劫。 雪衣脑中飞快地想着出路,当看到二表哥的薄唇时,忽然想起了和他相似的大夫人,起了一个念头…… 那日落水后大夫人对她嘘寒问暖,这两日又派了女使来送了不少东西,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皆是要补偿她的意思。 如果她借机跟大夫人提要求,指一门婚事,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一来,她姑母身为弟妹,不可能与大夫人叫板。 父母之命不可违,二表哥也不可能为了她跟大夫人闹不愉快。 雪衣忽又觉得这落水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于是忍着内心的雀跃,轻轻地答应:“好。” 这么容易便点了头。 先前的抗拒大抵又是在演戏。 眼神掠过她脸颊上的一丝红晕,崔珩心里冷笑了一声,圈住她的手松了开:“你倒是想的开。” 被压在柱子上吻了这么久,雪衣被放开时有一瞬间双腿发软,险些要跪下去。 但被那双眼睛看着,雪衣生怕他会反悔,顾不得许多,拖着酸软的腿便连忙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果不其然又被叫住。 “站住。”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雪衣脚步一顿,从脚底升上一股凉意,颤抖着声音问他:“还有何事?” 崔珩盯着她的脚边:“你东西掉了。” 雪衣慢慢地低下头,才看见了堆在自己脚边的心衣。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若是让人发现了还不知要传出怎样的流言。 雪衣脸颊通红,连忙弯身将东西拾起,头也不敢抬地快步离开了。 崔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的笑意却渐渐凝固,升腾起一股烦躁。 她到底是真怕他还是假怕他? 甚至落到水里那么危险的时候,都在潜意识地推开他。 崔珩站了许久也没有答案,想来大抵又只是她欲迎还拒的手段。 尽管如此,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从前的事,崔珩这一夜还是没睡好。 阴沉着脸,唇角上还有一块血痂,格外引人遐想。 翌日清晨,他甫一入京兆尹,便引的来来往往的人悄悄抬了眼看他。 但碍于他平日的威严,一干人等只敢在背后小声地猜测着,只有李如风最为大胆,啧了一声,凑过去问道:“你昨晚哪儿去了?平康坊?” “没去。”崔珩目不斜视,懒得理会他打量的眼神,推了门进去。 李如风被拂开,也不恼,细细思索了一番也觉得不可能。 他这样爱洁的人怎可能容忍妓子沾他的身。 于是又问道:“那……是在家里收了个美妾?” 崔珩顿了顿,以陆雪衣的身份给他做妾都算抬举。 但莫名,当真听到她和妾字连在一起时,他又有些不舒服,忽地想起她当初被李如风当面提出时满眼的怨愤。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定是不愿的。 崔珩轻描淡写地移开了话题:“别乱猜,只是被猫挠了。” “猫?”李如风撇嘴,半个字也不信他的话,故意笑道“这猫不但能挠破唇,还能让你睡不好呢,瞧瞧你这发黑的脸色,昨晚折腾到很晚?是哪里的猫,家猫还是野猫?” 崔珩没开口,喉结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昨晚的吻的确是勾起了他的梦,梦里山下的人没上来,她又盘着他的腰,于是便顺势挤了进去,确实弄到很晚。 但这种话显然不能对李如风说,文书一撂,他脸色也跟着沉下去:“刺杀太子的刺客你有着落了,大清早的这么闲?” 这人真是经不起逗。 “得,不提了。”李如风闭了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