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的,苇叶的清香混合着蜜枣的甜香一起飘散在夜空里,勾的人食欲大开。 湖上已经停了不少只画舫,画舫的檐边悬着两盏花灯,里面张着一张小案,案上摆放着一樽清酒,两行酒杯。 入了夜之后,头顶是一轮圆月,底下是悠悠的流水,两人对坐,举杯同饮,极有情致。 因而许多前来相看的男男女女都是安排在画舫上的。 来之前,大夫人跟她说那名叫范成书的举子是安排在了一只凤尾画舫上的。 雪衣跟着众人沿着曲江池畔漫步的时候,匆匆逡巡了一遍,果然在西北角看到了一只凤尾画舫。 画舫外的檐上已经燃上了灯笼,她偏头去看时,正瞧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提膝上了船。 那男子身形清瘦,一身青衫,大约就是范成书无疑了。 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是申时,可如今未时刚过,这位范郎君便已经提前到了,尚未见面,雪衣便先生了些好感。 然而她这边,贵女们打算一同到江畔的雅座上品茶听音,雪衣一时抽不开身,明明已经路过那画舫了,却不敢当众过去,只得跟着上了楼。 “你在想什么?” 陆雪凝见她心不在焉,落了座的时候用手肘捣了她一下。 “没什么。”陆雪衣抚了抚额,“只是上次落了水之后,一吹风还有些头晕。” 一提起落水,众贵女纷纷地陆雪凝看,虽未说什么,但那眼中满是讽刺。 品茶听音之余,间或由窃窃私语传出来。 自打上次故意落水的事情传出来之后,陆雪凝在一干贵女中的人缘算是彻底毁了,今日一同出游,除了陆雪衣不得不跟她走一起,其余的数人压根不愿与她同行。 她想凑过去搭话,一开口,众人便齐齐噤了声,仿佛刻意针对她似的。 没错,她设计了落水,想嫁给崔二郎,她的确意图不轨。 但她们难不成又有多高贵么? 一个个的,自恃着身份来指责她,可她们还不是寿宴结束了也不愿离开,留在这国公府想攀上一门好亲事? 这心思都一样,谁又比谁高贵! 她只不过是被发现了而已。 她们不愿同她说话,陆雪凝还懒得打理这帮虚伪的贵女们呢。 总归她的亲姑母是这府里的二夫人,她便是出身再低,机会也要比她们多! 陆雪凝下巴一扬,扯着陆雪衣道:“走,陪我出去吹吹风。” 雪衣在陆家时便常常被她颐指气使,到了长安来了,她实在不想受气了。 更何况,画舫上范成书还在等她。 于是雪衣轻轻扯开了被她攥住的袖子:“我头疼,长姐,你自己去可否?” 陆雪凝最不耐看见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直接抓住了她的袖子:“陪我走走都不行?” 雪衣被她抓到袖子直接提了起来,闹得动静有些大。 原本正在听曲的贵女们纷纷回了头向这边看过来,她们虽听不见陆雪凝说了什么,但一瞧这姿态也便明白了,不悦地冲着陆雪凝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是啊,雪衣妹妹不是说了头疼么,你为何还偏要拉她出去吹风?”另一人也帮腔。 先前是陆雪凝自己不检点,想趁机落水,最后反倒连累了幼妹掉下去。 如今倒好了,不但不见她愧疚,她反而愈发趾高气昂,驱使幼妹,着实令人不喜。 饶是陆雪凝这样脸皮厚的,也禁不住被人这么打量。 都是陆雪衣!这个妹妹惯会装出一副柔弱姿态来博人怜惜。 “等回了江左我再收拾你。” 陆雪凝压低了声音在雪衣耳边警告着,一个人拂袖离了席。 人一走,雪衣揉了揉被攥的酸疼的腕,轻轻松了口气。 一旁的贵女们纷纷围过来好言相劝,雪衣一个个地道谢,心里着实生了些暖意。 唯独郑琇莹,只是端坐上方,对着这边的动静充耳不闻。 雪衣有点看不透这位郑七娘,那日落水时,她是最先发现长姐端倪的,不知是否也看出了她的心思。 郑琇莹的确觉得可疑。 当时混乱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会一回想起来,处处都是蹊跷。 那日崔二郎上了船,所有的贵女都在往船边挤,唯独一个她,不挤反倒往船舱里躲,就像是知道待会儿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她兴许是知道计划的。 甚至,段位可能比她长姐更高一点,是有意趁着混乱主动来了二表哥下水的。 郑琇莹便对陆雪衣多了分警惕。 雪衣被她锐利的眼神打量的有些不适,而且听闻这位郑七娘就是大夫人为二表哥择定的未婚妻,被她这么打量着,莫名地……有点怪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