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大抵是这两日受到的打击颇大,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过, 当真好奇世子爷梦见了什么呢。 护院翻了个白眼,望着天际的星空明月。 这厢,沈勋迟迟没有回过神。 不仅仅是梦中坠下城楼的场景让他身心不适。 他脑子里都是苏吱吱被他撇下后的可怜神色,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仅一个眼神就仿佛蕴含了她所有的求生欲和后怕。从扬州回京,他弃了她几次。 每每回想,心头酸涩, 心脏的地方像是被人用锐利之物划开一道口子, 然后又撒上了一碗老陈醋。 他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也无好心肠。 从不会同情可怜谁。 可偏生对那个小女子, 他难以自控的心疼。 等等…… 沈勋脑中蓦然一惊。 苏吱吱如今是罗家大小姐,不仅仅是罗首辅护她,她背后还有他意想不到的势力,而他自己呢?身负血海深仇,全族数百人仅他一人活着,到底是谁更需要怜悯? 沈勋抬手掐了掐眉心。 他大抵是真的魔障了。 不然又岂会陷入这奇奇怪怪的情绪折磨之中? 再无睡意,沈勋起身,索性穿衣离开了宸王府。 * 将军府,苏家。 已是深夜,沈勋不便从正门拜访,遂直接越过院墙,他对苏长青的住所很熟悉,准确摸到庭院后,径直去推开房门。 苏长青听见动静,一个激灵爬起来。 他本就无暇睡眠,沈勋的出现,无疑让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见来人是沈勋,苏长青眼中暮色沉沉,屋内的灯火如豆,师兄弟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苏长青坐在榻上,他已能下地行走,这人的身子骨当真非同一般。 他踩在脚踏上,问道:“师弟,这都快子时了,你见我是有何事?” 沈勋兀自在桌案旁落座,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饮了一口,方才问道:“师兄,你也没睡?” 苏长青,“……”这不是明知故问?你来了,我还能睡? 沈勋又饮了口茶,嗓音喑哑低沉,“师兄,我心中烦闷。” 苏长青,“……”老子还烦闷呢,相思病无药可医,谁又能体会?! 见苏长青一直沉默不语,沈勋提议,“师兄,与我喝两杯可好?” 苏长青终于开口,“我从不饮酒。” 沈勋看了他一眼,不免觉得扫兴,他自嘲一笑,这深更半夜,他无处可去,不然岂会来见这个木头桩子。 苏长青寻思了一下,大抵明白沈勋为何事烦闷。 他直言道:“这两日长安街的事,我都听说了,既然人家小姑娘不接受,你还是作罢了,免得让人难做。” 他所说的小姑娘,是指苏吱吱。 沈勋忽然觉得很好笑。 就连他的师兄也站在苏吱吱那边了。 沈勋捏着手中的茶盏,左右转了转,“呵呵……师兄,你僭越了。” 苏长青一噎。 他的确没有身份和理由去护着苏吱吱。 可…… 你小子骚扰她的女儿,我当然有意见! 下一刻,两个素来少言寡语的闷骚男子相继沉默。 沈勋并不想离开,回到王府也是毫无睡意,他不把自己当做外人,起身去博古架上取了笔墨,“师兄可否描绘一下那几名战俘的容貌?” 苏长青见他是办正事,也不便驱赶。 毕竟,战俘是在他手里弄丢的。 苏长青开始描述,他从床榻那边走来,只见沈勋画功了得,寥寥几笔,竟惟妙惟肖,将他所描述的细节,丝毫不差的画了出来。 片刻,其中一名战俘的模样几乎跃然纸上。 苏长青惊叹,“师弟,你有这手艺,日后也不怕穷困潦倒了。” 沈勋手中的银狼豪笔一滞,“……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