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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畜生 第26节


到失了理智的盛霜序时又出奇地温柔,他抚摸盛霜序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轻声说:“我见过盛宗钰,他看着是个很文质彬彬的男人,老师,你怎么会那样怕他呢?”

    “他看着是个好人。”

    “这样好的人怎么会伤害你呢?”

    沈承安刻意恶心他的话就像子弹,穿透盛霜序剩余不多的理智。

    “不、不是的!”盛霜序抬手捂住了脸,他无法接受沈承安对盛宗钰夸赞的说辞,这是对他的羞辱。他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就像年少时躲在衣柜里的那样,“他毁了我妈妈,也毁了我的妹妹——”

    盛霜序许久没有去回想这些旧事了,从盛语薇确诊起,他便不再与妹妹倾诉任何负面情绪,盛语薇死后,就只剩高媛媛知晓他的过往,也只有她愿意包容如同破抹布一样的自己,而他的妻子却也误解他,离他远去了。

    他习惯性地承受着孤独,孤独是拦截他所有经历过的痛苦的阀门,沈承安将这座阀门硬生生撬开,叫无数情绪伴随着阀门的崩塌倾泻而出,盛霜序本就已因忏悔室所做之事而精神恍惚,此时更是招架不来。

    “他是个疯子,我和盛语薇是疯子的孩子。”

    “我也是疯子,”盛霜序呜咽不已,变得口不择言起来,“我是个喜欢穿裙子的疯子。”

    第44章 衣柜(上)

    人前温润儒雅的盛宗钰盛教授,是个暴躁易怒、阴晴不定,对妻儿毫不手下留情的疯子。

    他把仕途的不顺、盛家衰败的怒火一同发泄在妻子的孩子身上,仿佛他的失败与自身毫无关系,都是妻子与孩子致使的这一切。

    年幼的盛霜序无论做什么、哪怕一动不动,都极有可能去引发他无端的愤怒,他的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女,就会把他们兄妹锁进衣柜里,这个可怜的女人没有收入,性命都依赖于男人身上,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着叫他们不要透过门缝去看。

    一扇单薄的柜门并不能阻挡盛霜序疯子一样的父亲,他会踹开试图阻拦他的妻子,用菜刀、或者别的什么硬生生地砸开柜门,盛霜序和盛语薇就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被砍烂的、卷曲的木屑落到头顶,光线和砸门的器具深深浅浅地涌进来,下一秒就仿佛要砸到他们脸上。

    盛宗钰会先把盛语薇拖出去,接着就是盛霜序,他们常常把耳朵贴近柜门,听着盛宗钰的脚步一步步靠近——即便如此,盛霜序仍觉得衣柜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兄妹二人在无数次暴力前的寂静中紧紧相拥。

    “不——不对,不是他毁了盛语薇,”盛霜序喃喃道,他已经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沈承安、他也不该对沈承安说这些话,他只是要说出来,麻木地说出来,“是我害死了她。”

    忏悔室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精神恍惚的盛霜序对着他心目中并不存在的主,忏悔起他的妹妹的死。

    盛霜序哭了太多次,乃至泪水都变得冰冷,他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沈承安的掌心。

    沈承安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想好的、精心设计的诱导盛霜序坦诚过往的话,都被情绪突然爆发的盛霜序堵进了喉咙里。

    “她自杀了太多次了,我马上就开学了,我付不起房租和学费,药费也不够,我……我顾不上她,她向我最后求救的时候,她明明那样不对劲,我应该能发现的,可我没有发现……”

    盛霜序别开脸,他想缩成一团,下颚的软肉覆盖住了沈承安的手背。

    沈承安安静地捉着盛霜序,以免他滑落到地上去。

    盛霜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打碎了一个花瓶,沈承安,我打碎了一个花瓶,都、都是我的错。”

    “盛语薇替我认了错。”

    那是一切的开端,盛霜序跪坐在衣柜里,看着她的妹妹被陌生男人掐着脖子按倒在床上。

    崩溃的盛霜序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又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夜晚。

    “她救了我,我却救不了她——我谁也没能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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