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抬眼看路边树上明亮,又惊得跌倒,摔在更深露重的草木之中,惶然但觉周身皆是明晃晃的灯,围着他转个不停,他目不能视,只觉掌心灼痛,那窜出的丝丝红光,像极了这山中上空漂浮的朵朵诡艳红花,也和那灯盏一起,围着他打转,张牙舞爪想要将他吞噬。 他连扑带撞地回到落月峰,那灯盏无法用普通的法子熄灭,他跌在案边,瑟瑟发抖地画着蒙尘决,不停地画,一个个盖在灯上,灯火不再闪烁,整个落月峰陷入一片暗沉的寂静之中。 他还想画,提起笔不停地写,却忽然涌出一口血,栽倒在案牍边。 月光被红花晕染成了血色,木浮桥下水流依旧哗然,回荡在这空寂幽暗的落月峰。 第43章 阿酌,别怕 景樽被那结界蒙了五识, 此时方消散,他一出来,入目只见黑暗一片, 借着点点月光, 惊愕看着躺在地上的阿酌。 看到从他掌心泛出的红光四处浮动,已是蔓延了整个大殿。 他也看到了满地的蒙尘决,放眼望这山中,实不知他为何突然惧怕长明灯。 天明时,山中大大小小的灯盏自动掩去亮光, 笼罩在上空若花流光也不太显眼,阿酌猛地睁眼, 眸中却是一片赤红。 有传音符缓缓飘进来, 姜雪行的声音在符中响起:山中千盏灯,亦有上千弟子,灯长明, 弟子永困,仙门已败, 接下来,鬼族妖族魔族, 还有人间,我死之前全都为你争来,即便是上界,也可以来争争看, 我族人被看低数千年,往后不会了,阿酌,只要你听话, 我要让各界对你俯首称臣! 阿酌没回话,又拿箭杆刮掌心的红光,刮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还不肯停。 过了会儿,等不到回应的姜雪行便来了,一把抓起他的手,惊得发抖:你这样,是逼得我也和你一样吗? 他瑟瑟看着眼前人。 姜雪行反而在笑:你伤了一只手,我就自己伤两只,你有本事,就让我提前死掉。 阿酌陡然失力,瘫坐于地,红光须臾蔓延整个落月峰,他的眼眸幽暗:那你至少放了我二师兄。 你答应了?姜雪行一喜, 听我的话? 他抬眸,竟有一丝凛冽:让各界对我俯首称臣? 对。 还要与上界争争看? 没错,争来的,都是你的。 呵他忽而笑起来。 放出鲛人族,与天道对抗,争六界共主,这剧情好生熟悉。 全都是原书中师兄做的事情,书里师兄是威震四方的反派。 [可这些剧情,却似乎落到我头上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要替师兄坐上魔尊之位,就已经改变了。] [我不但替了他的魔尊之位,也替了他的剧情,我我才是反派。] 他笑得荒凉:[师兄,其实你并不想什么威震四方吧?] [是我一直在自以为是。]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恍若失神,木讷往殿内走。 姜雪行道: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他没有听见,从大殿走至后堂,在一间挂了红绸的屋舍前驻足。 红绸是师尊挂的,师尊收到聘礼单子后就把这些屋子布置了一番,尤其是景樽的房间,里面床褥也换了大红色,还在窗边摆了红烛。 他轻轻推开门,一派喜庆。 只是故人无处寻。 他走进房,安安静静蜷缩在大师兄睡过的床上,手掌心还有血渗出,他怕落到师兄的被褥,紧紧攥着,很痛却也已不值一提。 满殿的红光时而弥漫时而散开,他静静躺着,不闭眼,不动也不说话。 耳边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定都是幻觉,可也叫人沉迷。 日暮月升,转瞬又是清晨。 姜雪行来了好几趟,给他送饭,摆在大殿上始终一样未动,而这一趟,还带了个传音符来。 那传音符里是孟夕昴的声音:我不与背弃仙门之人为伍,自生自灭不需你救。 他慢慢抬眸。 姜雪行道:我只是与他说了你认祖归宗,你听见了,不是我不放,是他自己不肯出来。 阿酌目光寒凉,殿上的红光猛地蔓延开:你让鲛人假扮了所有弟子,为何单单没有他? 此人携取不了记忆和意识,模仿不得。姜雪行也在思量,心思过于纯正,明明探得出他有爱有欲,可这心意也坦坦荡荡,没有一点空子可钻。他坐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如此看,还是不留了为好。 正要离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