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一败涂地的人。 如果祝知宜对他千万分之一的情谊都没有,那未免也太伤人。 梁徽的确厌恶一切风险,厌恶自作多情,厌恶被捉到软肋,但他被折磨得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猫逗老鼠,梁徽做惯了那只胜券在握的猫,如今却成了他人爪下的鼠。 祝知宜思索片刻,以为梁徽在疑他的野心和权欲,马上郑重其事地表了一番忠心:“没有了,皇上,臣定当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别无所求。” “……好,”梁徽面色不变,沉默片刻,轻扯了下嘴角,“好得很。” 祝知宜:“……” 不知怎的,一顿午膳不欢而散。 祝知宜读书时那股刻苦用功劲儿放到如今便是废寝忘食,江津盐运库帐一案他祖父十年前还是大理寺提正的时候查过,无果,还被人参了一本,后来道台时被翻出来多定了一桩欲加之罪。 若是此事能彻查,祖父身上背的罪也算是又少一条。 想要给一个人立罪很简单,但想要为一个人或是一群人平反却很难。 要费多大的力气和多久的时间才能把他祖父血迹斑斑的墓碑洗净,祝知宜不确定,但他不能停下,为了但凡有一丝平反清名的可能他也要全力以赴。 乔一以前或许还指望皇上对他们公子或有几分真心,如今跟着祝知宜在朝堂上进出,帮着祝知宜处理些简单的公务往来,看事情也不再那么浮于表面。 他把历年账簿一一分好,有些不忿地嘟囔:“皇上怎地尽给公子揽些得罪人的事。”江南那地方也是能随意查的么?看似十里繁华,实则龙潭虎穴,上次庄子改屯田也是,“外边都说公子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不亲不孝名声尽毁。”彼时或许牌位和香火都不会给祝知宜留,那他家公子就真成孤魂野鬼、茫坟孤烟了。 祝知宜埋头写折子,失笑;“我要那虚名做什么?” “那也不能如此!您去查南边,伤了那些支持者的心,这样以后谁还会追随您,太阴损了——” “乔一!”祝知宜渐板起脸,肃声道,“规矩呢?我严明律法,自己身边的人却口无遮拦罔论圣意,你叫我如何治宫。” 乔一没什么诚心地请罪:“小的错了,请君后责罚。” 祝知宜揉了揉山根,解释:“我出仕不是为了名声和拥戴,是真想做成一些事,更不是为了梁徽,于民有益之事,我不怕被骂。” “若是你怕得罪人,那往后这些事我便让另外的人来做——” 乔一赶紧认错:“公子息怒,是我狭隘了。” 祝知宜轻咳了几声,连着熬夜,唇色也苍白,看着他说:“你确实狭隘,我且问你,平心而论,于公,皇上要做的事不对吗?于民无益么?于整饬朝纲、清风廉政无用么?” 乔一不得不承认:“……不是。” “既不是,那便是我心所往,皇上做的,也是我的心愿。你且记住,这天下没人能逼迫我做我不认同、我不愿意做的事。”梁徽也不能。 “……是。” 祝知宜知他不服,也知他是忠心,耐心道:“于私,皇上是君,我是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行君令,天经地义。你总听信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的谣言为我鸣不平,我并无不平,我做的桩桩件件,心甘情愿,问心无愧。”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不彻底整饬朝纲削免权臣如何还廉臣清明,我知你是忠心于我并忧心于为门族平反,但是这并非一朝一夕一蹴而就之事。”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比起为祝门平反,我更希望整肃朝纲还盛世清明以绝后患,让往后的十年、百年都不能再有这样指鹿为马颠倒是非的冤情屈案发生,你能明白吗?” 乔一惊撼于祝知宜的以己及人目光长远:“知道了,公子,是我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