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娘亲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娘亲啦。” 羲和也笑出声来。但笑着笑着,她急促地呼吸起来,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 “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尚烟抓着羲和的手,担心地说道,“爹爹知道您生病了吗?我得赶紧告诉爹爹,我们陪娘去看病……” “别,不要去。”羲和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微笑道,“娘是有喜了。” 尚烟大喜道:“什么!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嗯。”羲和摸了摸肚子,笑容温婉而幸福,也带着一丝悲凉,“你爹爹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一份惊喜没有到来。 两个月后,羲和病逝了。 这一年初夏,海棠花像是日后再不红了一般狂红。花瓣落地,便好似落了遍地破碎的浓绸。待下了雨,随着“啪嗒啪嗒”的雨声,打得遍地花瓣不住抖动,反射着水光,又似上千只红蝶闪闪发亮,振翅欲飞。待雨停歇,风一吹,花瓣飘零而去,只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雨后花景,和羲和短暂的人生一样,始于轻盈,陷于深情,终于烟消云散。而曾经发生在海棠花时节的故事,也随风而去,埋葬在了记忆深处。 得知夫人性命垂危之时,叶光纪本在办公,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桌上的镇纸,手里的毛笔掉在地上,溅了满裤腿墨水。同时镇纸落地,砸在他的小腿骨上,疼到近似骨折。然后,他疯了似的赶回家。一路上,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痛苦和悲伤都感觉不到。 从和雁晴氏有私情开始,他便自知对不起羲和。所以,这几个月里,哪怕羲和不太搭理他,他也不曾放弃,只努力打拼,要让她后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哪怕这不是她想要的。他做好了准备,再等她千年百年。 但他唯独没想过,他会失去她。 回家之后,他大老远便听见尚烟的哭声,已知是大凶之兆,踉跄地冲到羲和卧房前。 大夫走出来,摇头叹气道:“夫人怀的是儿子。但是,她的体质,医圣先前也交代过……哎,叶长史,节哀顺变吧。” “节哀……顺变?” 像是不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叶光纪麻木地重复,抬眼看向卧房。远远看见妻子躺在那里,尚烟跪在窗边,哭得撕心裂肺,他轻声道:“羲和……死了?” 他的表情太过骇人,大夫都不敢再说话,只低垂首,摇了摇头。 叶光纪脑子里“嗡”的一声,双足里的血都被抽空了似的。 原来,生了尚烟后,羲和曾经大病一场。当时,叶光纪被吓得失魂落魄,访遍名医,让他们来诊断,都查不出原因,只推测是生育所致。后来,他几乎散尽家财,请来了帝都的医圣,总算得到了诊断结果:“你们这女儿虽然生得和她母亲神似,但她体内充盈的是日之神力,与外祖母、母亲的夜月神力是相斥的。生了这样的女儿,令夫人耗尽神力,身体不堪负重,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可别叫她再生了。” 此后,羲和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花大量的时间去聆听风的声音,欣赏山的颜色,只心如止水,照顾女儿,操持家务。此后,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以至于除了柴米油盐,无话可说。叶光纪本便是不安分的主儿,愿意成为顾家的好丈夫,也仅仅是因为羲和的爱情。羲和不再那么爱他,他也日益心灰意冷,于是才会和雁晴氏偷情。 雪年出生之后的某一天,羲和突然变回了未嫁时那个机灵仙气的少女,并告诉叶光纪,她找到了治疗身体的神药,他们可以有孩子了。 那一晚,她曾倚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道:“夫君,谢谢你。” “为何谢我?” “谢谢你给了我可爱的烟儿,在我无法生育这些年,不离不弃。”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是你夫君,休再提了。” “不,你听我说完。”羲和抬眼看着他,眼中有泪光闪烁,“能与夫君相知相识,是羲和此生之至幸。羲和定会报答夫君的恩情。” 当时,叶光纪只当她是有些多愁善感,才会眼中含泪。他心中满是浓情蜜意,又愧疚万分,只想着一定要将私生子一事藏好,却没留意到,她其实做好了永别的准备。 追忆到此处,叶光纪顿感五雷轰顶。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治愈身体的灵药……”他自言自语,声音虚弱,“没有这种药……从来都没有……” 原来,羲和说找到了治愈身体的药,全是骗叶光纪的。她知道夫君想要儿子,又不知道他在外面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便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要为他生一个儿子。 叶光纪往卧房走了几步。但越靠近爱妻的遗体,越觉得头晕目眩。直至整个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