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跑下了城楼,高举着宁国杀了出去。 凤七没有阻拦,贺季真没有阻拦,就连巫雪都没有阻拦。 这一刻,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三千余人,三千多甚至可以说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从大军后方冲了过来,没有阵型,没有统帅,甚至没有武器,老弱妇孺,皆有。 吃了你的鱼,就要扛着锄头帮你打官军,这就是东海的百姓,朴实到了令人心疼。 东海的贼,有多么的恶,东海的百姓,就有多么的善。 当附近百姓出现时,杀向官军时,这就不是一场纯粹的战争了,也不是一场单纯的夺城杀戮之战。 百姓们有苦不能言,有冤不能伸,甚至疼了,痛了,都不允许呻吟出声,哪怕只是喊上一声疼而已,就会遭受到方家与官军的血腥镇压。 今天,他们不但要喊疼,还要喊杀,杀到曾经欺辱他们的方家和官军喊疼,喊求饶! 妻女被掳走,粮食被征收,一年数次征税,几天吃不上一次饭…太多太多的理由让他们跑回郭城冲向沙场了。 秦游、越王府护卫、屯盐卫老卒、寇众、飞云骑,冲出了城门,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势不可挡。 十八层地狱中那万人唾骂整日泡在油锅里的恶鬼,和尚云道的官军比起来,和方家比起来,就如同善良纯洁的天使。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他们冲的慢了,官军,将会用他们的屠刀劈砍在无辜的百姓身上。 十年,整整十年,积攒了十年的怨气,这一刻在数千百姓的胸膛中喷薄而出,冲破云霄。 他们的人数,没有官军多,可是他们的怒意,却强于官军十倍,百倍。 他们的呐喊声,盖过了官军,杀声震天。 两万多官军不知所措,除了最后方的官军,其他人并不知道杀过来的是百姓,他们以为,是寇众的援军。 那一声声充满怒意的呐喊之声,那声音之中震慑九霄的杀意,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东海很简单,只有一个字---乱。 官府乱,百姓乱,处处都是乱,就连战争也是如此。 数千百姓从后侧杀向官军,郭城从正面杀向了官军,大部分官军,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寇众的援军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知道援军有多少。 斐云荣再次出现了,带着刚刚消失不见的飞云骑回到了战场之上。 只是这些飞云骑骑兵换上了官军的红色甲胄,手中挥舞着“方”字大旗,奔驰在战场侧面。 “方帅有令,退!” “中计了,朝廷大军在五十里外,十万大军,快收拢阵型,对抗朝廷大军!” “退守昌隆、广丰二县,朝廷大军只有十万,固收二县,大家不要慌,收拢阵型!” 飞云骑乱喊一通后,战场上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当郭城的军卒想要博得一线生机时,官军封住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当他们放手一搏冲出长门放弃了生命时,幸运女神却对他们展露出了笑容。 围困郭城的官军彻底乱了。 听到了后方喊打喊杀之声,知是援军,却不知有多少援军。 当郭城里所有人冲出来时,他们怕了,因为本能的,下意识的,想当然的,以为来了很多很多援军,要不然,这些固守城池的悍匪们也不可能冲出来。 连象征性都算不上,几乎没有任何抵挡,围城的官军退了,不断后撤。 而后方的官军,原本准备掉头冲向那些挥舞着农具的百姓们,却突然发现前军在后撤。 二十名伪装成官军的飞云骑,挥舞着“方”字大旗,来回奔驰着。 朝廷、大军、退、固守广丰、固收昌隆… 这些敏感的字眼让两万多军卒迷茫、困惑、恐惧,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大军之中蔓延。 方武也听到了飞云骑散播的谣言,他大声喊叫着,辩解着,可是没有任何用处。 多数人,不认识方武,只知道大军中有一群方家的私军,大约上百人,一路上发号施令。 他们只认识“方”字,飞云骑挥舞的大旗上,就有一个红色的“方”字。 军心乱了,军阵自然也就乱了。 精锐和乌合之众之间的区别,开始显露,开始无限放大。 之前仇骁一役,所有小旗和发号施令的人都被飞云骑一一射杀。 所以方武为了不重蹈覆辙,无人乘马,就连甲胄都与普通军卒无异,而且攻城之前只下达了一道命令,那就是攻城杀人,所有非官军者全部杀光。 不得不说,这种安排也算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飞云骑损失了十三名人手,除了射断了八根大旗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斩获。 方武当机立断,在乱军之中命令所有身边的方家私军上马,冒着被飞云骑射死的风险,散开后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