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昌,隆城。 一身长衫的蓝良禾满面泪痕,驻足于城门之外。 城门之下,吊有五十余人,男女老少皆有,其中大部分人都姓蓝,所有人,都出自海田侯侯府。 这些人已被吊了两日,滴米未进,秋风瑟瑟,其中几个妇孺面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 蓝良禾是三日前到达晋昌的,事实证明,这家伙就是个倒霉催,自从遇到秦游后,运气就没好过,在海上遇到了风浪,还迷了航,足足耽误了七日。 到了晋昌后,也并不是由隆城登陆的,而是在惠通。 因为海面上横列着数十艘大舰,所以只能在惠通登陆。 在晋昌,不叫战船,叫大舰,用于海战。 上了岸后,不义岛群贼就驾着快船离开了,蓝良禾翻越了高山,这才来到了隆城。 隆城,已不属于他这位海田侯了,准确的说,他已经不是海田侯了,而是投敌国贼人人诛之。 城门紧闭,城外满是饥肠辘辘的百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城外。 这些百姓都是隆城的居民,却被驱赶了出来,如今城中都是晋昌的水师军卒。 城门上吊着的五十余人,都是海田侯府的家眷。 巫雪说的没错,蓝良禾,已在晋昌再无立足之地。 城门之下的蓝良禾无声哽咽,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 百姓们围了过来,一层又一层,沉默着,注视着。 蓝良禾的指甲刺破了掌心,眼泪一串一串的掉在了冰冷的黄土上。 “本侯…”蓝良禾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抬起头:“我…” “我是蓝良禾,晋昌齐国公蓝韧山之子,我蓝良禾…”蓝良禾撕心裂肺的高喊着:“我蓝良禾,从未叛晋!” 委屈的蓝良禾痛哭出声,即便心里有所准备,依旧彷徨,无助,更多的则是委屈。 秋风吹过,城门上被吊着的蓝府老管家似是听到了蓝良禾的声音,虚弱不堪的睁开了眼睛。 老管家姓蓝,伺候了蓝家两代人,蓝良禾自小被老管家看着长大。 “侯爷。”老管家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着蓝良禾的身影,声音嘶哑:“跑,快跑,莫要叫了,跑。” 那些被吊着的蓝家人,痛哭着,齐呼着。 “跑,少爷,跑啊,快跑。” 一声声高呼,蓝家人们,扭动着身躯,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蓝良禾站起身,擦干了下巴的泪水,抽出了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城门。 孤寂的背影极为苍凉,蓝良禾呢喃着,似是赴死一般的不甘。 一只枯瘦手臂伸了出来,紧紧的抓住了蓝良禾的衣襟。 隆城百姓,一名老者,头发胡子花白,张着干瘪的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的摇着头。 一个抱着幼童的妇孺走了出来,咬着嘴唇:“侯爷,快走,城里的军卒都在捉你咧。” 原本只是沉默着的百姓们,如同流民一般被驱赶出来的隆城百姓们,越来越多人站了出来,拦在了蓝良禾的面前,摇着头,用力的摇着头,不许蓝良禾接近城门。 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小侯爷,哭的如同月子里的娃,倔强的如同一头老牛,挺着胸,半步半步的往前顶着。 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