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来楼,这就是李太白所说的北市质押之处。 光有个破旧的牌匾,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两层小楼,外面有一圈土围子,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护院,每进去一个百姓,那破烂的院门才会打开,放人通行。 门外排着满面愁苦的百姓们,排着长龙,足有二十余人,手里捏着户籍或是地契。 明明还有一日就是元日,可在这些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过年应有的喜意。 是啊,他们的确不应欣喜。 家中哭闹的幼子,过了年,只是想要吃一块桂花糕罢了,自己,却无法满足。 每日给大户人家洗衣做饭的婆娘,手上满是冻疮,只是想要一件新衣,自己,依旧无法满足。 就连米缸中的米,也屈指可数,滚烫的锅中,下了十几粒米,便是一家数口一日的吃食。 这年,本不应这么过的。 辛苦了一年,手中,却只剩下了那一文不值的银票,就连一件新衣,一块桂花糕,几两米都买不到。 身着华服的秦老大路过这些百姓时,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不是服饰,而是目光。 百姓的目光很复杂,这种目光,秦游见过。 叫做对立面,叫做哀求。 哀求对立面,便是这种目光。 因为这些百姓将气质不凡的秦老大当成了盛来楼的主人,若不是的话,这种身穿华服的人岂会来北市这种鱼龙混杂之所。 而盛来楼的主人,一定是高门。 百姓与高门,本就是站在对立的位置。 可百姓,又要求着高门,求着高门满足他们的卑微的愿望,为婆娘买几尺布缝身新衣,为孩子买两块糕点,甚至只是买几两米度日,哪怕押了地与户籍。 这就是北市,夏京最为穷苦的百姓聚集之处,这阴暗的一角,明明就在君臣眼下,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任何上位者关注过。 所以,百姓就有了这种目光。 怨恨着,却只能哀求着。 秦老大并没有直接闯进那门口站着两个护院的盛来楼,而是突然驻足,来到一位老者身旁。 “老丈。”秦老大本想上前搭话,可距离最近的几位百姓却避之蛇蝎,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老头杵着拐杖,衣衫褴褛,厚厚的裹腿满是泥泞,肩膀上挂着一个厚重油渍的布搭。 “老丈。”秦老大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百姓们,又是后退。 这一瞬间,秦老大的心里突感一阵刺痛。 一旁的秦游微微叹了口气。 天子,竟然被自己的百姓躲避着… 秦游回头看了眼,发现也就凤七穿了身劲装,没有那种富贵逼人的气质。 招了招手给凤七叫来后,秦游悄声交代道:“黄老爷似是有事要询问百姓,你去帮忙打听一下。” 凤七皱了皱眉:“黄老爷是哪个鸟人?” 秦游照着凤七的小腿就是狠狠一脚。 这就是刚刚为什么一入北市他只是让贺老三、白彪、阿哲三人随行保护而不让凤七凑过来的原因。 要是在秦老大身边待着,凤七一旦有了自由发言的权利,绝对是分分钟被砍头的下场。 指了指秦老大,秦游没好气的说道:“叫黄老爷,明白吗,黄老爷有话问百姓,你过去表现表现吧,记住,别他妈娘的连累老子被诛九族!” 凤七乐道:“那不能,您是皇亲国戚,诛九族不是给陛下也…” 贺老三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捂住凤七的嘴巴。 凤七这才反应过来,忙不住的点着头。 秦游叹了口气:“过去吧,别所错话。” “小的明白了。”凤七嘿嘿一乐,跑了过去过去,恭敬的看向秦老大问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