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夜深,庄良玉披着萧安拿来的披风往回走,忽然问道:“他现在如何?” 一直沉默的萧安怔愣片刻,疾走两步跟上庄良玉,低声道:“暂无生命危险。” 庄良玉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地走回暂时落脚的房中,左仪灵与庄良玉同住,但眼下她不在,不知去了何处。 回屋之后,萧安递给庄良玉一封手信。 是萧钦竹的字迹。 萧钦竹在信上言明自己目前的状况,也说明了赵衍恪的情况。详细说了自己的全部安排,但对于庄良玉的近况却并未多加询问。 信上的内容写得工工整整,像是准备交给上司的汇报材料。 庄良玉捏着信纸的一角,透过灯影像是能看到萧钦竹写信时的情形。 庄良玉无端想起很久之前她与萧钦竹有过的不愉快,或许也没有很久,不过是三两个月之前。那时萧钦竹还会因为赵衍恪而对她有防备和敌意,甚至会闷着自己的想法不肯说,还要旁人去猜测。 但现在—— 庄良玉将信纸叠好收起来。 萧钦竹显然已经在掌握关于沟通和信任的学问。 此时距离休息的时间尚早,庄良玉端坐在镜前开始拆解自己的发髻,然后对候在外间的萧安说道:“萧安,劳烦你嘱咐大家今日早些休息,明天恐将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萧安不明所以,转身去其他人房间里通知。 萧安刚走,左仪灵便回来了。奇怪地问道:“萧安去做什么了?” “嘱咐大家今日早些休息。” 左仪灵两步蹿到庄良玉面前,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会这么好心?” 庄良玉点头,慢悠悠地将发丝理顺。能拥有一头茂密而顺滑的秀发,可是一件非常花费心力的事。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是一个好人,自然会有好心。” 等庄良玉洗漱完毕,不相信的左仪灵还在盯着她看,左看、右看,像是能看出花来。 就连庄良玉准备上床了,她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庄良玉。 庄良玉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床褥,朝左仪灵微笑,“左姑娘想与我同床共寝?” 然后左仪灵立刻红着脸跑走了。 庄良玉心安理得地躺好,闭上眼睛,准备享受一个舒适的夜晚。 *** 第二日,用过早膳不久,消失两日不见的黑雨便带着几个扎穆寨人敲响了庄良玉的房门。 庄良玉正在喝茶,左仪灵一听动静就已经躲到屋里,像是只小老鼠一样把在门边偷听外面的动静。 黑雨还是做足了表面的客套,见到庄良玉之后,先是行礼问候,“见过赈灾指挥使庄大人。” 庄良玉颔首,在萧安搀扶下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身。 黑雨此人虽然在扎穆寨中没有职位,但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会称一声黑雨大人,所以庄良玉便也顺着这些人的称呼,“黑雨大人今日造访所谓何事?” 黑雨没有说话,跟身后的五个人分成两排展开,闪出一条路来。 门外走进来一位黑袍老者。 老者一进门,几人便齐声行礼:“恭迎祝木长老。” 老者头上带着扎穆寨人独特的黑色布巾,须发皆白,眼中精明,看到庄良玉后脸上露出笑容,朗声道:“久闻赈灾指挥使庄大人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庄良玉以大雍官员见面之后的拱手礼问候,“初次见过祝木长老,果然非比寻常。” 无论是在越州还是在黔州,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庄良玉是赈灾指挥使,但这些一直固守在礼教之中的官员们对庄良玉的称呼仍是嘉禾县主,有些也会叫她将军夫人,又或者是庄二娘子。 这声“庄大人”,还是她来到扎穆寨之后才听到的。 微妙地让庄良玉心中升起些不同的感受。 祝木长老笑了两声,道:“大祭司有请,请诸位随我走一遭吧。” 庄良玉颔首,扎穆寨人比她想象中更能沉得住气,竟然到了巳时才找上门来,“请祝木长老稍候片刻,我等稍作修整便随祝木长老走一遭。” 说完庄良玉转身进屋,刚进门便被左仪灵拦住。 左仪灵面上焦急,“你真的要去?” 庄良玉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必须要去。” 左仪灵咬牙,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跟你一起去!” 庄良玉自顾换衣服,一边解带子一边说道:“你可以不去。” “不!我要去!” 左仪灵说完便钻进屋里去换衣服,庄良玉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多做关心。她看过镜中的自己,确认仪表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这才推门走出去。 屋外,卢承锦将军已经到了,正与这位祝木长老沉默对饮。 见到庄良玉出来,所有人都起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