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仪灵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撸起顺德皇帝的袖子就开始诊脉。 越诊,面色越凝重。 几息过后,她站回原处:“我能解,但陛下中度时日已久,解毒之后会身体虚弱而且寿数有损。” “……会虚弱到什么地步?” “最好的情况是腿脚不便,且易发热风寒。” “最坏的……”顺德帝将话咽了回去,显然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他根本不愿听的。 他沉吟片刻,面色苍白:“如果不解毒,朕能活多久?” “最多一年。但如果加以干预,我可以让陛下多活三年。”左仪灵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自信极了,“而且是让陛下健健康康地多活三年。” 顺德帝沉思不语,萧钦竹行礼汇报此番东南之行的收获:“启禀陛下,东南漕运一事以及沿海匪寇尽数清除。查抄财产以及查处官员不日将由镇北军押送抵达京城。” 顺德帝没有说话,眼神示意萧钦竹继续说下去。 萧钦竹说道:“查处官员一十二名,查抄罚没银两累计一千四百万两白银。找回铁矿石三十万斤。” “……江家?”顺德帝哑声道。 “是,圣上。”萧钦竹掷地有声,“漕运、贪墨官员多半都与江家有所牵连。” “朕的皇后——真聪明啊……”皇帝长叹一声,“若是她的儿子能有她一半聪明该有多好?” 江家此时已然有谋反之心,但更知当下国库亏空,用人困难。所以主动送了钱,也主动空出些不重要的位置来让刚刚被科举选拔上来的新人有地可去,有官可做。 当然,这也是在给赵衍慎铺路。 赵肃胤脑中此时一片纷乱,各种念头交织,各种想法相抗,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甚至想起了父皇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你是最好的选择。” 终于对他说出那句他求了半辈子的话:“你,是值得我骄傲的孩子。” 如今呢? 如今他的父王可会为他骄傲? 四十余年的人生飞速转过,他记得曾经跟着父王的铁骑看过山河破碎,也曾看到在破败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雍。 看到百姓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骨肉相残卖儿鬻女,也看到如今文人墨客称颂此时海清河晏,一切欣欣向荣。 谁又会是值得他骄傲的孩子? 赵肃胤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竟然在遗憾这三人不是他们赵家的人。 尤其是庄良玉—— 他的目光自三人身上划过,略略在庄良玉身上停顿。 此时再开口,便显得平和了许多:“庄良玉,你说,朕该不该立这个太子。” 在顺德帝问出问题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案。庄良玉平静道:“陛下,您知道这个国家最需要的是什么。” 需要什么? 需要一个明君,也需要一个棋子。 赵肃胤长叹一声:“朕的父皇曾告诉朕,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万世者不堪谋一世。” “朕只能做一世的帝王,但朕要让后人千百世铭记。朕要让天下人记得,是朕给他们的盛世太平打下江山!” 石窟内陷入良久的沉默,许久,是赵肃胤先开口,声音中带着阴狠:“自古都是种田的人改天换日,还没见过商人能闹翻了天。” “都散了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