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怎么不见了?」他抓抓脑袋,想要起身寻找时,却被一个高亢的女声叫住。 「又是你,你又来餵猫。」也许是对这个声音发自骨子里的恐惧,所有猫咪在阿芳姨到来之前一哄而散,食盆里半满的饲料散落一地。 阿芳姨一把拎起自家的扫把衝到郭天璿面前,对着他不断挥舞,几次都险些打在身上,我站在旁边倒抽一口气,却不知怎么阻止。 「就是你一直餵,猫才一直生。」 只见郭天璿不断闪避阿芳姨的攻击,却不打算还手,只是心平气和地对着她道:「阿姨你可能误会了,这些猫我之前就轮流带去结扎了,并没有放任他们生小猫。」 「然后呢?咬破我的垃圾袋、翻我家厨馀桶这些事怎么算?」阿芳姨的情绪随着一连串的谩骂更加失控,而郭天璿对这些控诉哑口无言。 看着阿芳姨的气势更甚,我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站在旁边,浓浓的挫败感和焦虑在我心头冒出。 阿芳姨的话越说越难听,恨不得将祖宗十八代诅咒一遍,街坊邻居全被她的嗓门吸引,他们站在自家门口看热闹,不时对郭天璿指指点点,漫天的恶意包围着他,他只能低头默默承受。 「哎呦喂,遮是咧创啥?」老先生从店里走出来,皱着眉看着店门口的一齣闹剧。 「不用你多管间事啦,今天我一定要给这个人好看。」阿芳姨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过了很久,她终于感到口渴,又烙下最后一句话,却让我浑身一震,死死握着的拳头想朝她的脸挥去。 「我最后再警告你,今天我家的老鼠药已经毒死一隻猫了,你以后要是还敢来,我绝对敢继续放老鼠药。」闻言,街坊邻居全都倒抽一口气,阿芳姨仍一副蛮不在乎。 是虎斑猫吗?所有事情都被串在一起,我不得不联想,而郭天璿比我快了一步,他顾不上礼貌,一把握住阿芳姨的肩膀猛力摇晃。 「你说的猫在哪里?告诉我!」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嘶吼,眼睛里满是绝望,强烈的情绪此刻如火山喷发。 被郭天璿突然其来的怒吼震慑,阿芳姨的嘴巴上下开闔,却没有发出声音。 「告诉我!」郭天璿又对着她大吼,整张脸胀红,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变得明显。 「巷、巷口老树的对面,其中一棵福木上面。」她颤抖地说,浑然不见方才的气势。 郭天璿一把松开阿芳姨,朝巷口的方向狂奔,而我瞪了一眼跌坐在地的阿芳姨后,也朝着相同方向跑去。 我粗喘着气赶到时,郭天璿已经抢先卸下树枝头的黑色垃圾袋,他焦急地拆开垃圾袋,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飘散开来,我强忍着反胃靠近。 郭天璿把虎斑猫的尸体拿出,平放在垃圾袋上,藉着路灯的光亮,虎斑猫四足的白袜子特别明显。明明昨天还缠着我要肉泥的身影,今天却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一切的变化都太快了,没有人能阻止,也来不及道别。 一时间,泪水模糊我的眼眶,就像一场永无止息的滂沱大雨,我在郭天璿身旁蹲下,看着眼前闭上眼的虎斑猫,始终难以接受牠无法醒来的事实。 牠到底做错了什么,因为人类的自私,成为一隻流浪猫后,又要再次接受人类无止尽的恶意。 「不、不是叫你别靠近阿芳姨了吗?」我想像以前一样,对着虎斑猫骂,想看到牠傲娇的扭头,却又抵不住食物的诱惑,但眼前是牠冰冷的身躯,我想骂却骂不出来,哽咽之下连话都没办法说清,只能任凭眼泪汹涌而出。 我抹掉眼泪,扭头看向旁边。一滴泪珠在我的眼前坠下,在柏油路上开出一朵悲伤的花,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呜咽的声音,他的手指在空中颤抖,想要抚摸虎斑猫,却下不了手。 陪了虎斑猫这么久,他一定比我更难过吧。 作为一个隐形人,那怕是递上一张面纸,我都做不了,只能一直蹲在他的身边,麻痺的双脚逐渐失去知觉。 很久之后,连满月都已高掛在夜空,我对着象徵团圆的月亮许愿,哪怕要拿我无数次的倒楣来换,我也愿意。 来世希望你能成为一隻被爱包围的猫,一隻不会被人类欺负的猫,只要不是一隻流浪猫。 而我也真心希望,我们能够再遇见,这段有你的日子,真的很美好。我仰头任凭泪水蒸乾,如此想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