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他腿骨被砍断,只能跪在云端,踉踉跄跄捂着腹部硕大的伤口。 玉良仰着头,清俊的面容上溅了腥红的血,他满眼通红,声声泣血:“萧九辰,你是什么时候堕的魔?!难道当年小师姐死的时候就已经……你醒醒!你回头吧!小师姐在天之灵,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倘若,倘若她活过来,你又该如何面对她!!” 萧九辰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金眸垂落,声音近乎轻柔:“你看不见她吗,她就在我怀里。” 桃源仙剑雪亮,一道圆月般的银弧。 他一剑砍掉了玉良的脑袋。 和黑龙的死斗仿佛持续了三天三夜,日落月升,空中的雪从未停过,他们打塌了妖谷两侧的山崖,滚滚而下的石块填满了狭窄的深谷。 萧九辰的剑砍断了黑龙布满坚鳞的脊骨,黑龙拖着沉重的身躯嘶哑地咆哮,再也不能腾云驾雾,锋利的龙爪深深钻入崖壁,一步一步狠狠拖着没有知觉的长尾攀岩,喷涌的龙炎在白雪皑皑的高崖上熊熊燃烧,黑影在龙炎刺目的亮光中游走,外凸的獠牙咬断了伤痕累累的桃源仙剑,利爪深深破开了萧九辰的后背,露出森白如蝶翼的胛骨。 所有人都死光了,无论是天兵还是妖军,两侧的尸骨堆积成山,天上地下一片死寂,最终只剩下将领孤独地对决,像一场绝世的舞蹈,只是无人观赏。 星月无光,雪原上烈火熊熊,龙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萧九辰,你怀里总是抱着什么东西,难道是她吗?这么多年,我还在把你当做敌人,却没想到你早就疯了。” 萧九辰的血一滴滴从指尖落下,在流淌中汇聚成剑,一把比天下任何兵器都要锋利的剑。他轻笑:“你知道吗?我做了一场梦。” 摩邪声音很低:“梦到什么?” “梦到什么不重要,梦醒皆是一场空。” 龙炎猛地向上一窜,火光冲天,黑影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从火焰中窜出! 他一直在等萧九辰分心的时刻,而那个时刻就是现在! 萧九辰孤身一人,后背伤口深可见骨,毫不设防,龙爪由后向前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血淋淋的龙爪尖锐地从他胸前扎出,像是五把锋利的刀刃。 但与此同时,萧九辰的血剑也从天而降,刺穿了他的后颈,将庞大的龙身,狠狠钉在了地上! 胜负只在一瞬之间! 漫天的大雪翩然而落,盖在了两人身上,摩邪瞳孔里的光逐渐暗淡,浑身鳞甲快速地剥落枯萎,那是妖王之躯快速地枯化成骨。 他沙哑道:“你的心脏,早就被破坏了?为什么?你为什么活到了现在?” 他犯了致命的错误,误以为萧九辰的心脏是致命的弱点。 萧九辰身形摇晃,终于脱力跪在了地上,一直挺拔的肩背在重伤后坍塌,在无垠旷野中无限萧索。 血剑在空中溃散,散落成雨。 他面前站着一*t个谁都看不见的人。 他杀死了所有人,他活到了最后,他终于报仇雪恨,杀死了不共戴天的宿敌。 但他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的神色,他捂着胸口的空洞,跪在皑皑高原之上,长风穿谷,放声大哭。 整个天地都在崩塌,像是世界终于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悲伤,赤金岩浆从地底喷涌,千顷高原寸寸开裂,万木倒伏,遍地枯骨,山崖分崩离析,江河滚滚而下。 没有人能看见她,没有人能听见她,因为她在此处是萧九辰心中的幻影,是万千幻影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这是他走不出来的梦魇,是他日日夜夜都在恐惧的事情,是他一睁开眼发现她的重生全是大梦一场,发现所谓选妃成亲洞房花烛全是自欺欺人,他救了她是假的害了她也是假的,日日夜夜朝夕相处是假的,带她逛遍四海八荒逛遍魔域四城是假的,她既没有活过来也没有义无反顾地陪他去死,他沉醉在梦里便忘了今夕是何年。 他宁可利刃穿心也想找回梦里的一切,但就算洒尽全身的血也没有一个术法能将他送回梦里。 先得了欢喜,才知欢喜尽是一场空。 …… 这不是花兮的虚妄,这是萧九辰的虚妄。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盛。 而她,是萧九辰走不出的爱别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