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昼是最后的生机也不为过。 她不能为了睢昼一个人的安危,罔顾其他人的生死。 睢昼竟然跑了回来。 明明已经把他送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鹤知知心中滋味复杂,重新提起一口气,凝神看向窗外。 原本忍不住想放弃的心思也被打消。睢昼还在这儿,她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煎熬地又等待了一炷香后,外面突然传来轰然响声。 千军万马举着长刀一口气冲进来,城内大大小小的道路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是援军进城来了。 殿内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不断有人进来报捷,一程接一程。 原本的死局突然被扭转,眼下他们终于是多了几分胜算。 鹤知知放松了身体,坐倒在木椅上,闭上双眸缓缓地呼吸,疲惫和酸软后知后觉地爬遍全身。 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旁边的下人都十分乖觉有眼色,见公主神情疲惫,都纷纷退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推开门。鹤知知睁开几乎黏连在一起的眼皮,看见一身戎装的睢昼走进来。 睢昼盔甲上飞溅着鲜血,甚至眉宇间也溅上了几滴。 赤红诡谲的颜色,衬着如玉无暇的脸,好似画皮一般,平添几分可怖。 鹤知知的话头在喉咙里来回滚了数圈,终于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 可刚鼓起勇气开口,睢昼已经单手解开了盔甲,粗暴地扯下来扔到一旁。 头盔也被摘下来扔掉,睢昼一边死死地盯着她,一边解开发带,脱掉战靴,最后连上身破烂的内衫也一并褪去,赤着双足,只穿着一条石璜色的粗布长裤走到鹤知知面前。 鹤知知狠狠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向后退去,脊背贴着椅背坐直。 方才想问的问题,也不用问了。 她已经看清楚了,他没有受伤。 睢昼露出来的胸膛白璧无瑕,肌肉蓬勃,没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脸上的血也被拭去,只留下了一道彩铅似印记的暗红。 睢昼靠得很近,鹤知知越是往后躲,他便越是靠近,最后鹤知知迫不得已把双腿都蜷在了椅子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实在无处可去,整个人可怜巴巴地团在一起,仰头眨眨眼睛看着他。 睢昼咬紧腮帮,丝毫不让,直直地站在了椅子前。 睢昼才刚从战场上下来,胸膛上炙热的温度还未平息,覆着浅浅一层薄汗。 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原来的淡雅香气幽深不少,钻进鹤知知的鼻息。 鹤知知看了他一眼,就匆匆移开目光。 不敢再抬头,抬头就会对上他结实腹肌上亮晶晶的汗珠。 鹤知知纠结了半晌,声音轻若蚊呐,细细地飘出来:“你,你别这样……” 睢昼做这些的时候一直沉默,直到听见她开口才哼笑一声,嗓音里沉沉阴森:“别哪样?” 别不穿衣服站在她前面不动! 鹤知知更加抱紧自己的膝盖,才思枯竭的脑袋,居然想不出一条逃跑的道路。 她不回答,睢昼也不逼问,宽大手掌中轻握着那揉成一团的内衫,悠然在自己身上擦拭着。 鹤知知余光察觉到他的动作,忍不住屏息说:“你需不需要沐浴?” 沐浴这种事,就不要在她面前做了吧。 “不用。”睢昼冰冷地拒绝了她,语速像是故意的,放得极其缓慢,“外面的事还没完,我就进来擦擦汗,整理整理行装而已。” 还、还挺讲究的。 鹤知知在心中悄悄腹诽着,嘴巴却很老实地保持沉默。 感觉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惹到他。 说起这个,外面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虽然听到了不少捷报,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 而且,就算现在赢了,也并不是最终的胜利,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鹤知知思索着,思绪被慢慢引开,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m.fengYe-zn.coM